有风吹起来,吹得旁边的树上的枯枝嘎嘎作响。

  那几个人早都看不见了,这里只剩程真与李飞两个人了。

  程真将帽子戴起来,向着李飞说:“我们也走吧,太冷了,都怪这几个人,耽误事,不过,逗他们玩一会儿,也挺有趣的,不然我一个人等,更冷了!”琇書蛧

  李飞有些过意不去:“早知道,我就不接最后那一单了!”

  两个人一边说,一边往外走。

  “外卖好送吗?”程真问。

  “还好,我这样没学历,没能力的,做这个挺好的,有个电动车,有个手机就能挣钱,比闲着强!”李飞说道。

  说话间,已经到了他的电动车旁。

  程真看着电动车上,熟悉的箱子,笑了笑:“是,先要有事做,不然,人就废了,你先干着,我再给你找找别的活……”

  李飞忙说道:“你已经帮我这么多了,不想太……”

  “欠着我?”程真笑。

  李飞也笑了:“是啊,咱们其实在一起也没有待多久,我……,对你们兄妹也不好,你现在这样,我真过意不去!”

  程真笑道:“好了,知道了,过去的都过去了,以后好好地就行了,快骑上吧,不早了,我也去打车,再待会儿就冻透了!”

  李飞应了,骑上车,一会儿就骑远了,程真看着他电动车的红色尾灯,渐渐看不到了,她回过头来,这里离家里不近,她走到路边,一边往家里走着,一边试着拦车。

  冬天的风吹过来,让她的头脑异常地清醒,一路上,想到了许多人,许多事。

  她还不满二十岁,但经历却已经让她的心,布满了沧桑一样。

  自己的脑海里,有一张人物关系图,以周锦生为中心,圈圈转转,她所认识的数十人,都联系在一起,大家彼此牵绊,乱成了一团麻。

  第二天,竟然一早就下雪了,窗外一片白芒芒地,程真出了卧室,听到电视里,正在放着天气预报。

  程刚对着她说:“今天去上班,多穿点,说是中到大雪,不好走,就打个车!”

  程真应了,坐下来,与养父一起吃了早餐。

  穿了平底靴,羽绒服,戴着毛线帽,围脖,手套,全副武装地出了门。

  走到外面,雪还在下,像棉絮一样,一片片一团团地落着,程真抬头,脸上丝丝的凉,一点又一点,她拿手试去,空气冷冽却舒服。

  不过一夜,雪的厚度竟然已经没过她的鞋面了。

  她出来的不算晚,有些地方还没有人走过,她踏上去,一脚陷到了雪地里,再拔出来,就一个深深的脚窝,再一个,就这样深一脚浅一脚地出了小区。

  有单弦音乐声响着,程真回头,见小区外面的大道上,有辆除雪车正在通过。

  但雪一直在下,除雪车的工作难度也挺大的。

  主道上还好,已经可以行车了,人行道上的雪还挺厚的。

  天气不好,打车的人也多,但出租车却极少,在道边排队打车的人特别多。

  程真看看时间还早,就放弃打车了,她转身,向着公司的方向走去。

  邱嘉伦今天开车出来,开得特别慢,前挡风玻璃上,全是雪,他好不容易铲出一片,能观察到前面的情况,他就上车了。

  现在雨刷也不敢用,他只有身子前倾着,精神高度集中地开着车。

  道上的车,都不快,大家都开得小心翼翼的,广播里播放的路况,不时就说哪里哪里,有车相撞,邱嘉伦就开得更加的小心了。

  拐了个弯,离公司不远了,平时也就五分钟的路程了,但看今天这样,得开上十分二十分的了。

  就在这时,他看到了路边走着的程真。

  有些恍惚,感觉像是好久没有见到她了似的,邱嘉伦放下车窗,刚喊一声“程真!”

  随着他这一声,还有别的车鸣声,短促的。

  他看到程真先向着他看过来,又向着那车鸣处看去,邱嘉伦也看过去。

  周锦生的车,他还是认得的。

  阿森也打开了车窗,向着程真喊:“程秘,上车!”

  他不认识邱嘉伦的车,也没有听到邱嘉伦喊程真,他刚看到程真,就和周锦生说了下,周锦生点点头,他才出声去叫程真。

  程真向后看了下,邱嘉伦还在看着她,她垂下眼眸,不过片刻,再抬头,她向邱嘉伦点头示谢下。

  邱嘉伦心里一喜,以为她要过来。

  可是,下一秒,程真却大步地向着周锦生的车走过去。

  邱嘉伦失神了一下,脚下一顿,车子打了个滑,旁边的车立即按了喇叭,他被迫收回了心神,只是,却一直想去看周锦生的车。

  上了车的程真,一下子感觉到了暖意,车内的暖气开得真足,与自己裹得像个北极熊相对比的是,周锦生只穿了一身西装,大衣搭在座椅上。

  看到程真,周锦生笑着点下头:“冷吧?”

  程真点点头,小心地收了收羽绒服的衣角,周锦生的车内收拾得一尘不染,她的靴子下,一圈的雪正在化掉,印在厚厚的车脚垫上,一圈黑色的印子。

  正在懊恼,小心地不想把身上的残雪抖下来,脏了周锦生的车。

  一直到公司的地下停车场,周锦生与程真也没有说话,车停了,程真忙着下了车。

  站在车下,跺了跺脚,身上的雪已经没有多少了。

  “走吧!”周锦生走过来,越过她,向着电梯走去,程真忙跟上去。

  阿森跟在后面,一同进了电梯。

  这情形,与上次出事那天太像了,三个人都有些莫名地紧张。

  好在,这次电梯一路无话地直到了十五楼,周锦生先一个走出去,然后是阿森,最后是程真。

  看着周锦生进了他的办公室,程真就向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坐下后不久,程真就接到了周锦生的电话。

  “那个选秀节目组发出了邀请,这周的录制,要我过去做嘉宾!”周锦生说道。

  “哦!”程真应了句。

  “你通知运营部,提前和节目主办方碰下面,我不接受任何形式的采访,但节目播出中,会配合主持人的,但前提是,主持人的问话不能涉及到个人情感或是家庭关系人物之类的!”周锦生说道。

  程真忙应了,拿着笔在一边的便利签上记着。

  就在挂电话前,周锦生突然又想起一桩来:“对了,你也同我一起去,做普通观众!”

  程真怔了怔:“好的!”她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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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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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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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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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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