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来时完全是两个心情,杨哲宇受了伤,但他掩饰得极好,上了船之后,他就坐在一边,看着外面的风光。

  周锦生眼见着是有些着急的,他上了船之后,没有进船舱坐着,而是扶着栏杆,阿森默然地陪在一边。

  他打了几个电话,有打去厦门方面医院的,问何小山现状的,有给自己的下属安排工作的,几个电话打完了,他也没有进船舱,而是站在船头,望着厦门的方向。

  程真没想到,周锦生对那个前姐夫,还这样的担心,昨天看他们谈话的样子,像是仇家一样的。

  周锦生确实有些急,在何小山与姐姐离婚之前,他对何小山的印象很好的。

  正统的官派家族里出来的三好青年,一路顺风顺水的,三观正,就是人比较古板,但他与姐姐结婚的最初,对姐姐是非常好的,周锦色的臭脾气是出了名的,但那一段时间,大家都看到何小山把她宠成一个小女孩一样,两个人平时在众人的面前,一些互动,也是极甜蜜的。

  那是周家最幸福的一段回忆。

  也是周锦生一段美好的时光,那时父母健在,而沈知秋也没有走。

  想到沈知秋,周锦生立即截住了自己的回忆,这种时候,不适宜在这里悲春伤秋的。

  也不知道何小山现在如何,看报道他是伤的非常严重,不然也举把他的家人叫过来,周锦生知道消息后,就给何小山的秘书打了电话,对方说形势不容乐观,既然他们那种严谨的人,都这样的说,周锦生就知道伤得不轻,他刚刚已经给姐姐打了电话,姐姐说已经知道了,何家的人也给她打了电话,她正叫许浩帮她订来厦门的机票,要带着何夕颜一起过来。

  程真看周锦生这副担忧的样子,也没了心情去看风景了,她一直在船舱里。

  昨天还疼得失了血色的杨哲宇,现在,却保持着他一惯的风度,他受伤的那只手,轻轻地搭在桌面上,手边放着手机,不时的划一下。

  程真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来,他们一起透过玻璃窗看着外面的周锦生。

  “是你做的?”程真问。

  杨哲宇点下头,没有说话,他看着手机上的新闻,程真低头看了下,全是新闻热点,都在讲何小山的遇刺事件,何小山的官职不低,而且他此次是全公开的行程,一直有央台的记者跟随采访,是上面非常重视的一次活动。

  所以,他的遇刺,绝对是国家性安全级别的事件,网上有控制,不会让事情再进一步发醇,但从零星透露出来的讯息也能知道,何小山性命堪忧。

  杨哲宇的手臂还有隐隐的发痛,甚至还有些胀乎乎的感觉,他唯一怕的就是伤口感染,毕竟当时只是程真简易的包扎,又没有消炎,他想着回到厦门,自己找机会就去医院,现在,周锦生他们的注意力都被何小山吸引着,应该没有人会注意到自己的。Χiυmъ.cοΜ

  程真见杨哲宇一点也没有隐瞒,她不知道原因,但他们的规矩就是不得随意打听消息,杨哲宇不想说,她就不会问。

  船舱里就只有他们两个,只听到船的发动机的声音,与划开海面的,海浪的声音。

  “让我配合你,不会就是这件事吧?”程真问。

  杨哲宇扭头看程真:“事情也算顺利,当然,如果不是我预算失误,应该更完美,我没有想到,他竟然警觉性那样的好,他按响了警报……”

  程真看着杨哲宇:“你的伤,是?”

  杨哲宇笑了笑:“我也没有想到,他拿餐刀反抗……”

  “之前,您有过这样的经历吗?”程真问。

  “你过界了!”杨哲宇笑道,看着程真,小姑娘脸绷得紧紧的,大眼睛里面写满了担忧与好奇:“你想知道什么?”

  程真回过头来,看着他的眼睛,他在笑,笑里却是无奈,她轻笑了下,“第一次杀人,您怕过吗?”

  杨哲宇听她这样问,不由得笑了,“害怕了?训练的时候,不都训练过吗?”

  “可那些不过是假人,或是,动物……”程真说,动物的血也是热的,也是腥的,她记得第一次刺破一只羊时,那羊的眼神,从那以后,她认为万物皆有灵,做了许久的恶梦,从那之后,她拒绝宰杀,组织因此给她加重了任务量,好在,她都坚持了下来。

  “怕,而且,我告诉你……”杨哲宇突然回答她的话:“我也是第一次,还没有成功!”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杨哲宇这样说,程真感觉放松了一下,一直揪着的心,徒然地松驰下来。

  她不想儒雅出众的杨先生,是个手沾鲜血地侩子手,虽然,他现在的手,也不干净了。

  “如果何小山没有死,会再次对他下手吗?”程真问。

  杨哲宇摇了下头:“我是不会了,如果有需要,上面会换人,不然,太容易暴露!”

  程真听了,看着外面,就像刺杀外面那一个人也一样,在哥哥之前,也有人,哥哥后,是自己。

  “是不是想着要如何克服已有的印象,好下手?”杨哲宇问。

  程真忙着摇头。

  杨哲宇轻轻地笑了,看着外面的周锦生,周锦生穿着半袖衬衫,外面罩了件防晒衣,风吹着那防晒衣贴着他的腰身,周锦生比那个何小山要强多了,光从外表上看,周锦生有常年锻炼培养出来的肌肉线条,他年轻,样貌出众。

  他的出众是有目共睹的,遇到他这样的任务,对于女人来说,是一种考验。

  而程真太小,她握在手里的唯一的利器,就是恨。

  “我们并不是所有的任务都是以杀人为结束,更多的,是威慑,虽然大多数时候,动脑子的,是上面的人,我们不过是工具!但我们也要有自己的考量,你要知道这一点!!”杨哲宇突然说道。

  他指了指自己的头,向着程真说:“大多数时候,要用这里!”

  程真愣了愣,杨哲宇说完了,不再说话了,他又向着外面看去,程真随着他的目光看向外面。

  厦门码头已经清晰可见了,岛上的两天一夜也就这样结束了。

  下船的时候,程真又是包揽着杨哲宇的行李。

  好在,周锦生与阿森已经没有心情来研究她了,他们下了船,就上车,直奔医院而去。

  程真跟着周锦生,而杨哲宇则直接回酒店。

  进医院的安保检查十分的严格,程真一个女孩子,也被搜了身,才放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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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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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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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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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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