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正好饭熟了!”程真说着,把粥盛好,煎好的馒头片与鸡蛋,还有两样小咸菜,“这一周我不在家,你也要好好吃饭啊!”
程刚点点头:“东西都收拾好了?”
“恩!”程真应。
“都说那边很热……”程刚说道。
“恩,没事的,我带了防晒的,还带了霍香正气水,防蚊的,艾米姐教我的!”程真说道。
程刚点点头,不再说什么,两个人吃饭向来都是少语,而且很快,不过几分钟,就把饭吃完了。
程刚非要送程真出门,程真背了个双肩包,一个太阳帽系在背包的带子上,程刚帮她拎着行李箱,走在前面。
程真见养父的背有些驼了,记忆中养父不是矮个子,但此时走在前面,却感觉比自己高不了多少的样子。
程真走着走着,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说了句:“哥哥给我的那张卡,我放在了我那屋桌子的抽屉里,密码是我的生日!”
程刚恩了声,因为在外面,他不会再出任何声音,他的身份是聋哑人。
“这小区挺好的,以后可以把水泥厂那房子卖了,在这里买一个,您岁数大了,该享享福了!”程真又说,两个人站下了,这个路口,来往的车辆不少,程真看着有没有空的计程车。
终于来了辆计程车,停在了他们面前,程刚把行李放去后备箱,程真打开车门坐进去,程真向着程刚摆摆手,程刚点点头。
车开起来了,程真回头,看有个邻居阿姨正拎着两大袋子东西走过去。
好巧不巧的,走到程刚那里,一个袋子的拎手突然坏了,里面的东西掉下来,滚了一地,是桃子。
程真的车已经开出去了,她没看到后来,程刚帮那个女人将桃子捡起来……
计程车到了机场,程真拖着行李,走到候机室时,周锦生他们还没有到,程真感觉到手机在振动,拿出来一看,是程刚发的短信。
“你不必惦记我,记着走好你自己的每一步,我是老了,有那么一天,还要你给我送终!”
程真的泪,一下子就流下来了。
程刚是老实人,装了一辈子聋哑人,到了也变成了一个不善言谈之人。
程真刚刚的那些话,像交待后事一样,程刚听了,回她这句话……
程刚不说,他要程真完好无损地回来。
周锦生来的时候,就见到贵宾候机室里的程真,蜷坐在沙发座椅里,很小的一团。
周锦生有些奇怪,现在的年轻人,没有不玩手机的,不论是地铁里,还是公交车上,只要有空闲,就拿着手机在那里刷刷刷,但印象中,程真好像从来没有这个习惯。
贵宾候机室里的沙发座很大,程真真就是蜷在其中的一个座椅里,她微微含胸抱着肩,像睡着了一样。
周锦生走过去,她都没有察觉,还是那个姿势坐在那里。
阿森故意咳了声,惊了她,她抬头,眼睛里凄然的表情,吓了阿森一跳,周锦生也愣了下。
是谁欺负这个小姑娘了?
一个就算踢到铁板,也不会呼痛的铁娘子,现在,竟然像个迷了路的小姑娘,让人心疼。
“程真?”周锦生弯下身子,凑得近一些,关切地问:“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程真眼睛眨了眨,硬挤了丝微笑出来:“没事,我没事……”
其实是一点也不好,程真在心里叫骂着,真是倒霉,哪就这么巧,偏今天出门,今天来了大姨妈。
因为小时候训练太艰苦,伤了身子,程真一直月经不调,又有极厉害的痛经,好在她一年也来不了几次月经,所以,平时都把这码子事忘了。
哪里就这样的倒霉,刚刚到机场,她就感觉到小腹一阵胀痛,急得她匆忙找便利店买了卫生巾,跑到卫生间换上。
但真是疼啊,肚子里像塞了个冰块,一阵一阵的,像有绞肉机在小腹里绞。
周锦生看程真可不像没事的样子,她的脸白得像纸,额头上有着密密地汗珠,“你真的没事?”
程真忙蹦下座椅,因为她听到了广播里在放,到他们该登机的时候了:“没事,没事,早上吃了些凉的,肚子有些疼,不过没关系,我们上飞机吧!”ωωω.χΙυΜЬ.Cǒm
周锦生见她利落地走到前面,他狐疑地跟上去,身后,一个冷森还有两个他的副手,一行人向着安检通道走去。
这真一次难忘的痛经,程真向乘务人员要了两个毯子,还感觉到冷,真想有个热水袋,又不敢喝东西,又不敢动,蜷在座椅里,昏昏沉沉就飞了一路。
不知起飞多久后,她睡着了,迷糊中,感觉有人过来,似乎叫了她的名字,她含糊应了声,那人弯身看了看她,再伸手到她的额头上,她下意识想甩开,但没有力气,那只手温和柔软,竟让她一时贪恋那掌心的温度,喃喃说了句话,她又睡了过去。
再后来,就听到周边的人声,感觉到飞机震颤两下,她猛地睁开眼睛,身边的人都在动,原来,是已经降落了。
程真忙着起身,但很快感觉到下面波涛汹涌。
要了命了,她丝毫不敢动。
亏得她坐在靠窗的位置。
直到满舱的人都要走光了,有乘务小姐马上过来,估计是看她不动,要来寻问。
程真额头又见汗,之前是疼的,现在,则是急的。
就在这时,周锦生突然从前面走了进来。
“程真,还不下来?”周锦生走过来,见她的样子,一张脸像是要哭出来似的,他急了:“肚子还疼?”
程真真的快窘哭了,这辈子没有这样的丢脸过,她不知道要怎么办?弄脏了人家的座椅,是不是要赔钱,更重要的是,她穿了件浅灰色的裙子套装,只要一站起身,就会暴露了,太丢脸了。
周锦生真的以为她生了什么大病,不然,以他对程真之前的了解,她不会这样的弱的。
他弯下身,要抱程真,程真死活不许,周锦生愕然看她:“你?”
程真咬咬牙,豁出去了,拽着周锦生的肩膀,附在他耳内上说了出来。
周锦生饶是经过多少大风大浪,在波巨诡异的商海时局中也能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之人,此时,却一下子呆住了。
程真亲眼看到,离她近在咫尺的周锦生的这边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下子从肉粉,变成了通红……
窘……两个人都窘死了。
好在有些急智,周锦生走过来时,臂弯上搭了件墨绿色的防晒服,虽然面料轻薄,但总比没有好,他拿起来搭到程真身上,再叫程真起身,他一个弯身,抱起程真。
“先生……”程真窘得动也不敢动,两只爪子抓在周锦生的前襟上。
周锦生也比她好不了多少,在空姐怪异的目光里,他匆忙走下飞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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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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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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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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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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