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妄言注视着手中的祈福牌,矜薄的唇畔,泛出讽刺的笑意。
坐在粗壮树干上的秦妄言,把薄酒酒历年来挂过的祈福牌都取了下来。
她每次挂祈福牌,都不是随便丢上去的,而是找了一个很好的位置,在很大程度上,避免了风吹日晒。
即便是薄酒酒十年前挂上的祈福牌,木牌的红漆褪的有些斑驳,但也能依稀辨认出,薄酒酒用油性笔写上去的字。
秦妄言从树上跳下来,他往开元寺的方向去。
他走进庄严的大雄宝殿里,面对着金碧辉煌的佛像,空气里弥漫着檀香的味道,男人身姿硕长,即便在宝相庄严的神佛面前,也极有威严。
这时,他的手机震动起来。
秦妄言接起手机。
“爷,我们已经审问薄小姐的养父养母很多次了,他们确定,薄小姐在七年前曾经失踪过,而且失踪的时间长达一年半左右。”
秦妄言扬起唇角,茶色的瞳眸里凝结上了一层薄冰,“周围的其他住户怎么说?”
保镖告诉他,“他们的说法,和薄小姐养父养母的说法是一样的。”
男主垂下浓密的眼睫,端倪着手中拿的那几块祈福牌。
从十年前开始,被薄酒酒挂上去的祈福牌,一块不少。
直到她被薄家人接去越城了,她才没有再回来挂过祈福牌。
祈福牌因挂上去的时间不同,被风吹日晒后,磨损的程度都是不同的。
秦妄言挂断了电话,他走到,在敲木鱼的一名僧人旁边。
他蹲下身来,问这位僧人,“你认识外面的那个女人吗?她从十年前开始,是不是每年都有来挂过祈福牌?直到五年前,她再没有来过这里了。”
僧人停下了,敲木鱼的动作,挂在四根手指上的佛珠手串,继续被拇指拨动。
“施主,你已经看到这几块祈福牌了。”
秦妄言的眼瞳里,释放出逼人的寒芒,“可是,周围的人说的话,和祈福牌的日期对不上,他们是在撒谎吗?”
坐在蒲团上的僧人叹息一声,敲木鱼的声音再次响起,“人会撒谎,但祈福牌不会撒谎。”
秦妄言站起身,他拿出手机,又给自己的下属打了电话。
“再去给我查一查,近三个月内,有什么人和薄酒酒的养父养母,以及她家周围的邻居接触过。”
薄酒酒的养父母和邻居,都被买通了吗?
他所面对的,是一个巨大的谎言!
秦妄言转过身,看到薄酒酒走进寺庙里。
她跪在蒲团上,对着佛像虔诚磕头。
男人注视着薄酒酒的背影,眼里只有疏离的情绪。
薄酒酒不是他的前妻,这个女人与地上渺小的蝼蚁又有什么区别!
秦妄言收回视线,往外走去。
“妄言!你等等我呀!”
薄酒酒从蒲团上慌忙起身,追着秦妄言出去了。
在回度假区酒店的路上,秦妄言脸上的情绪,一如既往的漠然。
薄酒酒几次想和他说话,对上秦妄言那张被薄冰覆盖的脸,她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轿车停在了酒店门外,他从车上下来,又接到了保镖的电话。
是派去给薄酒酒和秦般若,做亲子鉴定的保镖,给他打来的。
“爷,鉴定结果出来了,薄小姐和般若少爷之间没有亲缘关系。”
秦妄言的脚步顿住,保镖在手机的另一头继续说道:
“我们做了三次DNA鉴定,用薄小姐的毛发、血液提取的DNA,和般若少爷进行比对,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保镖又说道:“秦朝那边,他还派人拿到了薄家少爷薄晏西的DNA,也和般若少爷做了DNA比对,薄家人和般若少爷也没有任何关系!”
“妄言?”
薄酒酒歪着脑袋低喃一声,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
秦妄言此刻好吓人呀!
从他身上释放出的冷气,让周围的温度极具下降!
薄酒酒不知道秦妄言这是怎么了,只觉得这个男人好可怕,出于求生的本能,她想远离这个男人。
秦妄言再次迈开步伐,往电梯的方向去。
他完全无视了薄酒酒。
他就问手机里的人,“之前的DNA鉴定,为什么会出现,两人是亲子关系的状况?”
保镖的声音弱了下去,“属下也不知,属下复盘了上一次亲子鉴定的全过程,唯一让人感到有问题的地方,就是负责取薄小姐头发的,不是我们的人,而是薄晏西,薄少爷!”
男人拿着手机的手指,向内加重了几分力道。Χiυmъ.cοΜ
薄晏西!
当初,薄酒酒不配合做亲子鉴定,是薄晏西自告奋勇帮忙取了薄酒酒的头发,交给秦家的人。
越城出了名的,温文尔雅的翩翩公子,居然是个,会在秦妄言眼皮底下弄虚作假的小人!
秦妄言的脑海里,闪过无数的画面,之前他闯入薄家的时候,看到薄晏西和沈音音躺在一张床上!
那个男人,把自己的亲妹妹推到秦妄言身边来,是为了和他争夺沈音音?!
一定是这样的!
秦妄言的另一只手,握紧成拳。
之前他找人撞了薄晏西的车,真是下手轻了!
他就该找一辆推土车,把薄晏西连人带车的压成肉饼!让薄晏西和碾压的车融为一体,分都分不出来!!
在平复了呼吸后,秦妄言的声音变得硬冷起来。
“上一次做亲子鉴定的样本,还有保存么?再去验一验,从薄晏西手里拿出的毛发样本。
我要看看,是实验室里的人,帮着薄晏西作假,还是说……”
如果是薄晏西买通了几家实验室,篡改了检验结果,那薄晏西就没必要调换薄酒酒的头发。
但如果,薄晏西交给秦家的毛发样本,真就检验出了DNA和秦般若有相同之处,这是不是就意味着……
薄晏西见过他的前妻!
薄晏西知道,真正的小傻子在什么地方!
秦妄言觉得后一种可能,只是设想罢了。
也许,薄晏西就没有调换薄酒酒的头发。
上一次的亲子鉴定,就只是在实验室里,出了问题!
秦妄言走出电梯,正好就看到,许星愿和顾沉从房间里出来。
顾沉在和许星愿说话,语速极快,“音音现在吃什么,吐什么,这可怎么办啊?
她说想吃红烧排骨面,酒店里15位厨师,给她做了15份红烧排骨面,她吃一口,就能把胃酸都给吐出来!”
许星愿眉头深锁,也是忧心忡忡,“沈小姐受着伤,暂时还不能移动,更不能四处奔波劳累。
她实在没法吃下东西,我建议先输营养液,维持她的身体所需。”
顾沉有些不愿意,他的脸上充斥着心疼之色,“音音受了枪伤,每天就只能靠输营养液来维持,这也太惨了吧!”
许星愿还想开口说什么,就注意到迎面走来的男人是秦妄言。
顾沉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一见到秦妄言,顾沉的脸色就不太好了。
秦妄言在问他们,“音音吃过午饭了吗?”
“哼!”顾沉不回答秦妄言的话,只用自己的鼻孔对着这个男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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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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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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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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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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