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无忧借着月光双目紧锁向和子鱼埋在阴影里的脸。这一刻听见他的问话,无忧的心只觉得猛地紧缩了一下。也不知为何,她心中的百般思绪最终都只是化作了一声轻轻的“嗯”字,她没做更多的解释,也没问他是怎么知道。就好像在她看来,和子鱼知道什么,都是一件很稀松平常的事,要是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反倒才像是一件比较奇怪的事。即便他知道的是她不想让他知道的,她又能怎么样呢?m.xiumb.com
“等你找到你的爹爹师傅之后,你便就打算直接跟着张叔回月明吗?”
无忧轻轻的又“嗯”了一声,随后略作停顿,又过了一声叹息的时间,这才又用略带缥缈的声音迟疑的回答道:“应该是会跟着他去看看的吧。”就像她的思绪已经跟着他的问话回到了月明一样。
话音一落,半晌她都没有听到和子鱼再传来什么回应,静默中只见无忧又轻轻的用一开一合的唇形问道:“到那时,你还会跟着我一起去月明吗?”
可,这声音终究还是太轻太轻了,轻道就连吐露这话的人,似乎都听不清她自己究竟在说了什么。更黄论是那还隔着一段距离正闭着眼的和子鱼呢?
此时两人之间,隔着的就好像不只是这一段距离,隔着的实则而是那此时正远在千里之外的陈负。他才是将那两人的心真正隔开的一根刺。一根拔不出来的刺,就这样直接恒更在二人之间,狠狠地将这心意不明的二人直接给分隔开了。
半晌,和子鱼这才睁开眼睛又道:“你就打算,用现在的这副模样,去见你的父母吗?”
无忧想了想这才道:“我当然不希望这么去见我的父母,可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和子鱼没再出声,只是暗暗的在被子里再一次的攥紧了他手中的木勺子,又再一次的在自己的脑海中与他祖爷爷对他嘱咐的话,做了一番思想斗争。
他并没有忘记,他是为了什么才到了这圣强之内的,也没有忘记无忧身体里的那把双刃剑,每增强一片或是少一片都会间接的对她的生命构成威胁。
沉默,无忧见他许久都没有出声,便只当他是已经睡着了,便没再开口。她本来还想问他,早上出发时用那样的眼神看她,究竟是想要和她说些什么呢。
他们之间原本是那样的亲近,亲近到她将她不敢与人说的秘密都说给他,亲近到几乎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可他们现在怎么就到了如今这样,即便是在一个屋内入寝,都无法流畅说话的地步?他们明明一起经历了那么多危险,她又一次次被他帮助着,化险为夷。他们明明在出发前都还是好好的。
出了她对她那时候的信任之外,她总觉得他的心里有什么事在瞒着她。
究竟是她多心了,还是他本就有事在瞒着她?
她不是没有注意到,他偶尔紧握着那木勺,略带颤抖的手。
他,到底是在挣扎什么,犹豫什么?
想到这儿,她便再也忍不住想要问他的冲动:“子鱼,和子鱼?”
“嗯?”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
“......”
无忧见他没有回答,便试探着又问道:“那天晚上的事,你.....都知道了?”
和子鱼深吸一口气,无可奈何的想到了那黑夜中令他伤心的场景,遂只好按压住自己心头的失落答道:“嗯!看见了。”他原本还想就这样假装不知道,这样他便能更多些时候留在她身边。可现在,他就连这点装作不知她选择了陈负的权利都没有了!
他在她身边又算什么呢?观自在崖的一个师兄,仅此而已。
她们,她和她的漂亮哥哥才是真正的一对。而他绝不是会被儿女情长绊住的人!
无忧沉默,她真不该就这样问他的,问了知道答案了,她又能对他说些什么,解释些什么呢?可她就是忍不住想要确认,具体确认什么,她也不清楚,那一晚她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也不清楚。她不知道他怎么就那样鬼迷心窍的,和陈负相拥相吻在一起了。她都不确定陈负到底是不是她的漂亮哥哥,好在他们最终是点到为止了。不然她都不知道要怎么继续面对和子鱼。可她现在能对他说什么呢?和他说,让他不要误会他们,他们并不是他所想的那种关系,他只是她的漂亮哥哥而已?
这,怎么可能!
他们之间似乎已经回不去从前相处自如的模样了。
即便已心如明镜,她还是鬼使神差的又追问到:“你.....当时就在门外吗?那你是什么时候离开的?”问完了,她就又有些后悔了,她何必要问的这么清楚呢。
“我什么时候离开的,这又有什么关系,有什么不同吗?”
有!当然有不同!
可这话,无忧终究无忧是没有说出口的,她只是直到此事,才突然明白了,陈负当时那略有些突兀且不太合时宜的举动,究竟是为何,原来他早就知道了和子鱼在门外。她此时是真的不知道该为他的霸道和占有欲,哭还是笑了。
或许这恰巧才证明了,他对她的在意吧!
或许,她与和子鱼之间早就注定了是这样的境况了。从她小时候见到那个面色苍白的小男孩时起,就已经注定了这个结局。万幸,多年之后她的漂亮哥哥还是回来找她了,回来告诉她这么多年他始终都是没有忘记过她的。
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吧,为一个这么多年都没有忘记她的人,为一个在她最难过失落时,夜里奔袭千里来安慰她的人,她也不能再贪心了。
谁叫人生终究是有先来后到的呢,他很好,她也隐隐约约能知道他对她的心思。可谁叫她小时候就先遇到了她的漂亮哥哥,并且她也一直喜欢着她的漂亮哥哥,一直心心念念着那个对她不告而别的人呢。
现在她知道了她的漂亮哥哥心里是有她的,并且是不嫌弃她现在模样的,这不就已经很好了么?
那就这样吧,此生就这样决定了吧!至于她与和子鱼若有缘分,那就放在来生吧,来生若他们还有机会相遇,那么不论她先遇见的人是谁她都会勇敢点,先跟着他,先保护他。
叹了一口气,无忧借着窗外照射进屋内的月光,深深的凝望了一眼他的侧脸,然后再在炕上翻了一个身,将她的脸直接对着墙壁,不再去看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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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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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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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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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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