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于是用一用力,终将房门豁然大开,却不料,但见房中死气沉沉,眼前地上,赫然陈尸一具。
白娉婷的死相并不美丽,一如她曾经残害之人,通体受尽砒霜的侵蚀,肌肤开裂,手指变形,姿态扭曲。
白老爷死在病榻之中,血液凝结,药水已然流不进体内,遂堵塞于那胶皮管子,静止不动。
护士见过此状,当即惊叫一声,落荒而逃,去请大夫。
病廊里,仍是一副吵吵闹闹的景象,没有人会在乎旁的生生死死。
吴清之不疾不缓的走出医院门廊,那厢,吴公馆的汽车正等在路前。
远远的,迟榕便已瞧见了他,现下愈发的接近了,便从车窗里探出毛茸茸的小脑袋,奋力的摇一摇手。
“你好慢哦!说好的快快的过来!”
迟榕撅起小嘴,不满的吆喝一声,吴清之闻言,旋即加快了脚步。
中冬季节,雨后天寒,唯见吴清之口中呵出几缕白气,便施施然的跑上了车子。
一旦坐稳,吴清之遂故意调笑道:“怎么,竟然催的这样急,莫不是想我太紧?”
迟榕斜了吴清之一眼,正欲反驳,却看出他双眸微倦,故而顺势应道:“对呀,我就是想你了!”
车子驶动,迟榕并不去问有关于白娉婷的内容,她与吴清之互相依偎着,只静静的看那窗外景色接连后退,仿佛一去再不复返。
眼下,年关将至,先是小年在前,家家户户要贴窗花,以吴清之往年的吩咐,且上街买些现成的花样即可一举了事。
然,今非昔比,到底是有家室的人了,逢年过节,自当亲力亲为,好生热闹一番。
于是,甫一归家,吴清之便唤来管家,当即叮嘱要买红纸,谁知说罢,方才知晓万事已然俱备。
管家笑道:“少爷——不,老爷,这些喜洋洋的小玩意,夫人可比你操心着呢!”
但闻那一声老爷,吴清之先是略微一滞,随后复展笑颜。
“这次倒是我落后了,”吴清之柔声道,“那便请厨子琢磨琢磨海鱼的做法,免得夫人下次吃河鱼再卡了嗓子。”
唯见两位主人伉俪情深,管家自是喜在心中,饶是念及吴老太爷已逝,大约亦能够泉下有知,含笑百年。
吴清之于是回到房中去,他正解下肩上的羊绒披肩,便见得迟榕两腿一蹬,甩去鞋袜,即刻钻入被子。
迟榕只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以吴清之的角度,仅能看见那缝隙之中露出的小小口鼻尔。
吴清之好笑的说道:“不是说年轻不怕冷吗?”
话毕,便是欺身而上,隔着被子压住了迟榕,重重的落下一吻。
迟榕暴露口鼻,本就是为了偷偷的换气,如今双唇失守,唯有向吴清之索求,反是情势颠倒,好似她的求爱。
吴清之绝不拒绝,旋即餍足的加深了这一长吻,只待双唇渐离,方才一把掀开了被子。
他看见迟榕红扑扑的脸,和一双雾蒙蒙的眼睛。
吴清之循循善诱道:“迟榕,张嘴,我看看你的嗓子。”
迟榕捂住嘴巴:“没事,刺都拔了,我还能行,今晚照样吃鱼。”
“不妥,”吴清之指尖轻点,反复摩挲着那双肉嘟嘟的嘴唇,凤眸含笑,“且我觉得你有些退步了。”
“什么退步,退什么步!我吃鱼的技术哪会退步!”
迟榕当即嚷嚷起来,唇齿开合之间,竟被吴清之抓住了机会,两指探入了口中。
那两只纤长的手指径直抵住迟榕的牙关,仿佛被是被她深深的含住。
吴清之于是喉间一紧,闹钟生出一种旖旎的念头。
“迟榕,我见你许久不说英语了,大约会有退步。”
吴清之大肆撩拨,堪称孟浪。
他问:“迟榕,你该怎么称呼我?”
迟榕口齿不清,故而含含糊糊的吐出两字:“老吴。”
吴清之立刻去剥她的领子。
甫一出手,迟榕果然敛了嬉皮笑脸的神色,只眨巴眨巴眼睛,扭了扭身子,作可怜模样。
“你手不拿开我怎么说嘛!”
吴清之于是似笑非笑的退出一节手指,便立刻听得迟榕哼哼唧唧道:“……不、不就是husband嘛!”
他便是这般投机取巧,直将爱语听到足够。
然,以吴清之这般严谨的性格,调戏之后,总要认认真真的检查一下迟榕的英语,谁知,只了了几问,便已探出了底。
迟榕对于口语的学习,有一种阅后即焚的态度。
学过便忘过,又要他反复抽打一番,方才能够重拾。
可吴清之的抽打,却不仅仅只是抽打。
他果然借此机会大做文章,亲吻与抚爱,皆视情况而定,可做奖赏,亦为惩罚。
一连数日过去,迟榕简直唇舌流利,更在更深的层次上熟成。
吴清之爱极了那一双娇嫩的唇舌。
吴老爷病逝的阴影尚存,可迟榕却是吴清之的一剂解药,朝夕日暮,相伴相守,在相爱中深刻。
如此,便是小年了。
是日,屋外飞了些雪沫子,这样的一点点小惊喜,足够迟榕快乐整整一天。
甫一晨起,迟榕便吵着要去打雪仗,吴清之找来棉袄棉裤,直将她裹成圆圆结结的腊肠,方才罢休。
迟榕于是行动迟缓的蹲在院中攒雪球,然,到底是小雪,无有积雪,遂打不成雪仗,只能赏一赏冰花,做出一种高雅的审美。
吴清之点住迟榕,轻声笑道:“迟榕,过年时就有大雪了,倒时候我再陪你打雪仗、堆雪人,可好?”
当然好,有他陪着,便不会什么不好的。
迟榕于是嘿嘿一笑,向吴清之比划了几下:“那今年去我家过年好不好呀?有红包拿哦!”
这并不是很大的问题,只是当时年间,仍是夫为妻纲的做派,大年三十留身妻子娘家,便是一种丈夫的失权。
然,吴清之绝非困守封建礼教之人,他对迟榕的娇纵与宠爱,分明是不顾旁的。
遂点一点头,凤眸含情,柔柔的说道:“迟榕,这是我们的第一年,我自珍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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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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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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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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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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