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吴清之淡淡的摇了摇头,并不去接那块手帕,如此,白娉婷的手便唯有尴尬的悬在半空处。
可吴清之到底还需兼顾着人际,遂圆着场子,再问道,“娉婷,这个点钟,楼外楼难道不忙么,你怎么会在此处?”
此话分明是端着客气与疏离的,可听到白娉婷耳中,却是心酸一片。
清之当真被这小wifey迷去了心智,竟然话里话外的推阻着她!
白娉婷于是穷追不舍,再次探手上前。
然,正当那蔻丹的指尖方才触到吴清之的脸颊不过一瞬,人却被迟榕忽的拽了开去。
随后,但见一只白嫩嫩的小手,啪的一声,直直糊在了吴清之的脸上,左右开弓的蹭了起来。
“吴清之,你脸上有脏东西,我给你擦干净哦。”“有劳夫人。”
吴清之见迟榕脸色绯红,周身薄怒,遂顺势拉起那只小手,说话的声音也跟着轻柔了起来。
此二人,竟是旁若无人的恩爱如斯!
迟榕只当白娉婷不存在,自顾自的动作着。
迟榕还在吴清之的脸上抹来抹去,那被旁人碰过的脸皮分明是雁过无痕的,可她总还嫌弃不够干净。
于是一下子掏进吴清之的西装内袋,揪出一条素色的手帕来,搓背一样的在那脸上搓了个痛快,只恨不得把这层皮刮下来。
眼看着吴清之的脸要都被搓红了,迟榕亦有些不忍,遂将手帕往旁的垃圾桶里一丢,道:“这样擦的差不多了,下回注意。”
白娉婷恨恨的看了迟榕一眼,却不得回应。
于是只得转向吴清之,愈发柔声细语的作势要言。
“清之,你有所不知,最近流民众多,不知听了什么风言风语,说这附近要搭个粥棚!”
迟榕闻声,即刻竖起了耳朵,意欲旁听。
然,到底是她过于天真,竟会期待着白娉婷向善。
果然,白娉婷一旦复言,正是字字鄙夷,声声唾弃。
“这些贱民实在碍眼,总在我家饭店附近晃悠,我便来看一看情形!”
白娉婷一面说着,一面向那工地的方向指了指,“真不知是谁家要做什么秀!直招惹了一群贱民,碍着我做生意!”
话毕,便是委屈万状的拧起秀眉两条。
迟榕听罢,只略微沉默了片刻,旋即冷哼一声,道:“流民势单力薄,哪有本事入的了白小姐的眼!”
甫一语毕,但见迟榕大跨一步,直近了吴清之的身,作势要走。
“吴清之,我是真的开始讨厌你这个老同学了。”
迟榕低声说着,已然提步走了出去。
然,大约是又觉得撒气不够,遂丢下吴清之,立刻回了身。
却见迟榕用古怪的眼神看了看白娉婷,随后,竟是身子一弯,直将那水泵的龙头打开,阀门拧到最大。
霎那间,凉水喷薄而出,水花四处飞溅。
白娉婷不设防,即刻便被那泼贱的凉水淋了个浇湿。
登时,白娉婷失控的尖叫起来,直指着迟榕破口道:“你偏要使这些手段害我!”
迟榕嗤笑,更是拖长了嗓音道:“我也算是不小心碰到了脏东西,当然要洗洗手啦!”
话毕,已然踏踏的跑了出去,紧追在吴清之的身后。
迟榕分明是小猫小兔一般娇俏的可人儿,谁料,此时此刻,通身竟显出几分锐气来。
“白小姐可要小心啦,你说这器具低贱,那这水大概率也有毒哦。”
迟榕遥遥的说着,遂回握住了吴清之送至眼前的大手。
今日左右无事,他二人便亦步亦趋的漫步在路上。
迟榕的确是个爽快且豁达的性子,鲜少动怒,类似今日此番之冲突,次数大约不过尔尔。
可吴清之并不责怪,更不说教,只浅笑着问道:“你要做事业,往后找茬的人还会更多。”
“我不是因为她找茬才生气,”迟榕打断道,“我是看不惯她的那副德行。”
话毕,迟榕更加的补充了一句,“真讨厌,真的好讨厌哇。”
谁承想,话音未落,吴清之却黏了过来,调笑声声道:“迟榕,可你也总说讨厌我。”
迟榕眨巴眨巴眼睛,支支吾吾的看了他一眼:“哎呀你不懂,我对她和对你不是同一种讨厌。”
“对我是如何的讨厌?”
吴清之死缠烂打,大有不可罢休之势,迟榕无法,唯有哼哼唧唧的回避着。
“也不是讨厌,就是有的时候……有的时候被你占上风了呗。”
吴清之柔声笑道:“有的时候是几时?”
他一面说着,一面微微垂首,轻轻的吻在迟榕的眉心,“是这样的时候吗?”
迟榕正欲开口分说,谁料,朱唇微启,竟被吴清之的双唇蓦然堵住。
今日无风,周遭寂静,心跳声便一再的搏动强响。
一吻毕,吴清之遂双目含笑,眉眼弯弯,沉声道:“——我猜,大约应当是这样子的时候罢?”
但见迟榕缄口不言,小脸绯红,吴清之便得寸进尺,心情大好。
“迟榕,说与我听。嗯?”
迟榕于是巴巴的张了嘴,那唇上还潋滟着些许的娇色,甫一开口,竟是娇滴滴的如下几字。
“吴清之,我讨厌你!”
吴清之不怒反笑,受用非常。
这些时日,他二人齐心协力,时常督工,善堂的建设便愈发的迅速起来。
迟榕将皮雕店铺的盈利取出数成,意欲采买粮油,大约是天公作美,善有善报,小柳竟在此时传来了有孕的消息。
百死复新生,这般喜事,迟榕自然要好生为小柳夫妇庆祝一番。
谁料,小柳却是断断也不肯答应的。Χiυmъ.cοΜ
“少夫人待我这般好,小柳不敢贪心!”
小柳幸福的笑着,抚了抚尚且平坦的小腹,道,“再过几日,善堂开张布施,只求少夫人允许我前来帮忙做事,就当是还愿了!”
迟榕犹豫不决,迟疑着皱了皱眉:“可是你怀着小宝贝呀,我怕人多杂乱,不利于你养胎。”
那厢,小柳闻言罢,竟是摇一摇头。
却见她爽快的说道:“少夫人多虑了!我又不是什么金枝玉叶,若当真觉出身子不爽利,我一定向您知会!”
小柳实在热情,迟榕推拒不下,唯有堪堪的应了下来。
然,善堂开业在即,却算不得是万事俱备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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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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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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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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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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