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中名流无数,边缘位置坐的是商行的女同事们。
迟榕忽的顿住了脚步。
“怎么啦吴太太,这边请呀,我留了上座给你。”
彭一茹故意尖声尖气的笑起来,直惹得众人纷纷侧目。
话音未落,更是细观迟榕的脸色,煽风点火道,“莫不是嫌弃此处门第太低,看不上?不愿意来坐?”
此番人前人后,真真是两幅模样,仿佛方才那句示好的话,仅作儿戏。
迟榕冷嗤一声,一瞬不瞬的盯住彭一茹,说道:“彭一茹,你真无聊。我是什么样的人,不是你三言两语就可以定义的。”
说罢,遂捡了个不起眼的暗处位置坐定,不愿更多惹是生非。
彭一茹见迟榕此状,竟没有再出言挑衅,只笑眯眯的混进人堆,与旁人闲聊起来。
女子们聚在一起,最终爱的话题无非是时尚。
最华丽的裙子珠宝是时尚,最新出品的戏剧是时尚,最英俊的男人更是时尚。
于是,便兜兜转转的聊到了吴清之。
“吴少爷当真是个绝伦的,从英国回来的这些公子哥里,数他最有成就!”
“哎呀呀,还有身高呀、面相呀,也是顶尖的!”
“我可为他说过媒呢,却是应也不应的,真是喜了吴太太,有这么个专情的夫君!”
迟榕一一听罢,一一敷衍的点一点头。
迟榕斜斜的靠在沙发里,只觉得身子燥热,头脑发昏。
到底是这雅座中人员过多,显出几分逼仄来,所以闷热不已,还是这宴厅中酒气弥漫,直袭口鼻,迟榕却是不分明的。
她正欲起身离座,想要寻个僻静的地方透透气,那厢,彭一茹却站了出来。
“迟榕,怎么脸这样红,难道是哪里不舒服?”
彭一茹关切的靠近,直搀住迟榕的胳膊,探声道,“不如我带你去休息室里躺一躺?”
迟榕强忍着不适,警惕的看了彭一茹一眼,左右不肯作答。
“你可真是太冤枉我了。不信你问小杨,她方才喝多了酒,正是在那房中休息的。”
此话中的小杨,便是那商行前台的女侍,为人最是热情开朗。
迟榕迷蒙着眼睛看向偏旁,但见小杨坦坦荡荡的点一点头,绝不会是撒谎的模样。
这般,迟榕方才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来。
彭一茹笑说:“休息室在屋子的尽头,是临河的,安静得很,你打开窗子透透气,很快就会好了。”
说罢,复又向座中女眷们道,“各位千万别走!金先生准备了一个八层的大蛋糕,一会儿要我来切呢!”
迟榕被彭一茹扶着,刚走出两步,只觉得气氛诡谲。
遂止住了脚,四下张望着,非要找到吴清之不可。
“你这个样子,教那些老板们瞧见了,岂不是贻笑大方?”彭一茹循循善诱道,“不如我请佣人替你传话?”
“谁爱笑谁笑,我有话要亲自跟吴清之说。”
迟榕仍是倔强不移,彭一茹再无花招,只能顺遂。
于是二人一道寻了吴清之,将事情告知。
吴清之此时正被各行老板们纠缠着,根本无法脱身,但见迟榕身子不适,却也不能陪伴。xǐυmь.℃òm
遂将迟榕拉到一旁,细细的问起来。
“女眷用的休息室对吗,我不刻便来照顾你。”
他的大手覆在迟榕的脸上,二人之间,都察觉出惊人的燥热。
“你的手好烫。”迟榕嘟弄着,“你是不是偷偷喝酒了!”
“这话该我问你!”吴清之轻笑一声,旁若无人的吻了吻迟榕的额头,柔声道,“你先去休息,我随后就来。”
迟榕被彭一茹带走,却是一步三回头的,只看着吴清之娇滴滴的笑。
那厢,一众商人皆是起哄,有道是这新婚燕尔,如胶似漆,怕是要将太太宠坏了。
吴清之听罢,摆一摆手,风轻云淡道:“我自己的太太,自然是要将她宠坏,才能算数。”
吴清之伶牙俐齿,最是无人能敌,于是诸君笑罢,再谈公事。
且说迟榕随彭一茹上到二楼,直顺着长长的走廊行至尽头,推门而入,竟是一间雅致的小屋。
屋中是铁艺的雕花小床,还有颜色素净的沙发和化妆台,与外面暴发户一般金碧辉煌、层层堆砌的金公馆相比,显得格格不入。
彭一茹扶着迟榕在小床上躺下,低声笑道:“这间屋子可还满意?是我特意为了生日聚会布置的,外面太俗。”
迟榕点点头,含混不清的说了声谢谢。
彭一茹微笑着看向迟榕,端详许久,兀的开口道:“迟榕,那条裙子,我可能没法还给你了。”
此时此刻,迟榕只觉得周身燥热难耐,根本无心与她分说,遂应付道:“你喜欢的话就留着穿。”
“迟榕,你真好。”彭一茹接住话头,絮絮的说下去,“我其实一点也不想刁难你,毕竟你经常照顾我。”
“行了行了,我不信你的邪!”
彭一茹的声音犹如私语,迟榕听得心烦意乱,便直直的翻了个身,想要送客。
谁料,此女竟是赖在原地,言之凿凿的告白起来。
“迟榕,我们还在学校读书的时候,体操课没人陪我一组,好像是你让出宋晓瑗,让我和她搭档,你自己落单了。”
“我们在商行考完笔试的那天,也是你付的车钱。我爹爹从不准我打车,嫌浪费钱。”
“后来我们一起吃饭,你更是点了荤菜,我好久没吃猪肝了,那顿饭真是太好吃了。你还要抢着付钱,但是这怎么行,有借要有还的。”
“你还借我裙子穿,还送我做嫁衣的香云纱,我从没穿过那么昂贵的料子。”
彭一茹自言自语的说了半晌,迟榕的胸口却愈来愈闷,最终不堪忍受,直跳了起来,要将她赶出去。
于是暴躁的喊道:“说得那么情真意切,和我谁跟谁呢!真要是感谢我,就别来膈应我!”
说罢,便是紧盯着彭一茹的脸。
但见彭一茹不悲不喜,脸上仿佛是贴了一层人皮,只皮笑肉不笑的说:“你放心,以后不会了。就从现在起,轮到我对你好了,我一定会给你,留、足、面、子、的。”
话毕,她便翩然退出室内。
【作者有话说】
宝子们,我因为有本职工作,其实每天都是裸更。大家觉得我怎么发文比较好呢?1,两章写完一起发。2,写完一章发一章。章评里可以说一下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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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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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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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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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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