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榕此时正从楼梯间折返,二人相觑,本以为又要短兵相接之时,却见彭一茹率先开了口,信誓旦旦道:“谢谢你。这裙子一定很贵重罢,我会洗好了还你的。”
迟榕努一努嘴,不置可否。可今日之事,又在心中绕过一遭,迟榕行事向来光明磊落,无端遭遇暗算,定是不肯服气的。
但见彭一茹抬脚要走,迟榕便螳臂一拦,道:“你天天换着法子整我,当真不会觉得累吗,难道就不能好自为之?”
彭一茹闻言,非但不怒,更是无动于衷。
迟榕那只戴着翡翠镯子的手,正横在她的眼前。
于是不着痕迹的将这细腕拍开,翩然走远。
迟榕见状,只得遥遥的叫住她:“你就算把我踩在脚下,吴清之也不会喜欢你,你为什么不懂呢?”
话音刚落,彭一茹却是脚下一滞。
但见她黑发如瀑,青丝纷飞,转身时,裙摆摇曳生姿,甚是有种绝伦的美艳。
彭一茹朱唇轻启,分明是面向着迟榕,可目光却又缥缈虚无,似乎心神不在此处。
“迟榕,我从不需要别人的喜欢,更不稀罕同你分享吴老板的喜欢。”
她自言自语道,“爱有什么用,你们爱来爱去,还不是我的棋子。”
迟榕听得云里雾里,只急急的要嚷起来。
谁料,彭一茹竟是媚眼如丝,对她盈盈一笑:“迟榕,你们夫妻,活该被我捏在手里。”
此笑灿若十里春风,语声却似铁马冰河。
于是这厢,彭一茹复又转身,迟榕便不再拦她了。
迟榕缄口,晃晃悠悠的走回办公室,但见吴清之正守在门前,似在等她。
“迟榕,你又不乖,”吴清之眉目温柔如许,嘴上却是微嗔,“仔细着凉。”
话毕,便是两步近了身,直牵住迟榕的小手,将她拉进屋去。
吴清之总担心迟榕淋了这般的暴雨,万一受了风寒,于是便不再亲热,只将她优先推入浴室。
谁料,迟榕却探头探脑的从门缝中挤出来,噘嘴道:“赶紧把这个给我扔掉!”
说罢,便将一块微潮的浴巾团成一团,忿忿的摔在地上。
吴清之好笑的捡起那浴巾,信手丢进垃圾桶中,轻飘飘的问:“迟榕,你既这样讨厌此女,为何还要借与她衣服更换?”
“在背地里使阴招的人是她又不是我!我们老迟家的人,从来不屑于耍小伎俩!”
如此这般,迟榕遂打开花洒淋浴起来。
吴清之寻了一块新的毛毯,只待那房中水声止了,方才从门缝中递进去。
迟榕自门缝中探出的那只手,细白而柔软,腕间的翡翠镯子更是晶莹剔透,衬得皮肤娇嫩。
吴清之情不自禁,细观一眼罢,便落吻于手背上。
于是,只听得一声嘤咛:“呀!你好讨厌!”
吴清之闻声,唇角轻翘,心中泛起涟漪。
迟榕次次骂他讨厌,分明回回都是喜欢。
迟榕冲过澡,又喝了姜片茶,通身的寒气早已荡然无存。
现下仍是上班的点钟,若是久留于此,定会引起同事们的遐想,迟榕最怕人言风波,吴清之了然,便不多留,放她回了一楼办公室。
迟榕靠在屋中的小椅上,意兴阑珊的翻着货品名录,神情怏怏。
今日便这般兵荒马乱的过去,任她想破脑袋,也参不透彭一茹之所意。
既然彭一茹已然封心锁爱,又为何要来搅黄她与吴清之的感情。
迟榕更是扪心自问,自己向来坦坦荡荡,在学校中从未做过有愧于彭一茹之事。
今时今日,此般田地,难道真真是应了吴清之的那句人心不古吗。
迟榕忧心忡忡,终于盼到了下班的时刻。
此时阵雨渐止,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青草与泥土的气息。
迟榕站在屋檐下乘凉,同事们鱼贯而出,她便一一向诸君挥手作别。
恰是此时,一道水绿衣衫的倩影翩然而至。
正是彭一茹。
她们彼此之间,已有了一种针锋相对的默契,于是对视一眼,各行其是。
彭一茹手里握着午间所用的那柄破伞,路过垃圾箱时,她竟毫无停顿,只一把将伞丢入其中。
她亦不向车棚走去,可迟榕分明记得清楚,彭一茹早晨是骑脚踏车来的。
但见彭一茹姿态窈窈,在商行门前招一招手,便唤来一位人力车夫。
待她坐定,只一声令下,那车子便猎猎的跑出去。
恰逢此间,吴清之刚好下了楼,迟榕于是不再多想,只偷偷的挽住吴清之的胳膊,两人一道坐上车子,回家去也。
却说那厢,人力车夫跑得卖力,可行驶的路线,却不是彭一茹家的方向。
黄包车直拉到河边一栋洋楼前停下。
彭一茹面无表情的下了车,走进这公馆,但见厅中一肥胖的中年男子正在饮酒。
此人已是醉醺醺的模样,朦胧中抬头,只看到彭一茹一身青绿,当即大喜道:“吴、吴太太!你可终于甩开那姓吴的病秧子了!男人……还是要找我老金这样壮实的!”
金仕河通身酒臭味,酩酊之时,直将彭一茹拉近身前,如种猪一般压住她。
他醉得厉害,眼里只有这身水绿色的衣裙,便又拱又扒的去脱这身裙子。
彭一茹一言不发,双目仿佛死水,她被压在沙发上,像一具艳尸似的,直到金老板咆哮一声,香肠般鼓胀的手指一把揪住那裙摆的两瓣,她方才尖叫起来。
“金先生,我求你不要!不要撕坏这条裙子!”
可大醉的金老板哪里听得到她的求饶,彭一茹奋力挣扎,他竟一巴掌甩向她的脸。
彭一茹被这一击打得双耳嗡鸣,眼冒金星,直歪过头去,金老板嘴里说些什么,她一概听不进去。
“吴太太皮囊生的清纯,却是这么个骚浪的野性子,老金我喜欢!”
“哈哈哈哈,别人的太太偷起来最痛快!”
紧接着,便是肥臂一挥,素帛迸裂。
不过是一条裙子,迟榕嫁到吴老板那般富贵的家庭,大概不会太过刁难罢。
彭一茹的牙齿咬破了嘴唇,眼泪横流。
可她今日已然答应下来,说好的,要把裙子洗净奉还。琇書蛧
如今裙子被撕坏了,这到底该如何是好呢。
【作者有话说】
宝子们我坦白,我天天裸更,我先发这章,接着码下一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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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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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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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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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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