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点点滴滴的溜过,一眨眼,便已经到了下班的点钟。
迟榕期待万分,正不知要不要直接锁了门,到车棚下去等吴清之时,只一抬头,却见一高一矮的两人徐徐下了楼梯,正是吴清之与彭一茹。
但见彭一茹亦步亦趋的跟在吴清之的身后,巧笑倩兮:“吴老板,多谢您今日的指导,明日再见。”
吴清之闻言,淡淡的嗯了一声。
彭一茹得了回应,并不去看迟榕,只向吴清之婷婷袅袅的颔了颔首,遂悠然离去。
迟榕见此,心中顿感烦躁,只觉得午间的种种,以及彭一茹之所言,又在脑海里回想起来。
于是很是不耐的压低了声音,酸溜溜的学舌道:“谢谢吴老板对我的指导我们明天再见哦!”
此时,商行中的职员正鱼贯而出,不过了了几位步子慢的还落在后头。
吴清之见四下鲜有耳目,便偷偷的牵住了迟榕的手。
“迟榕,干嘛学此人说话?”
吴清之一边说,一边在迟榕的掌心轻挠一下。
谁料,迟榕却是硬起心肠,猛的将手一甩,逃了开去。
“你偷偷叫彭一茹帮你买馄饨,还不和我说!我讨厌你!”
只见迟榕嘴巴一瘪,竟是委屈巴巴的点住吴清之。
话毕,不等吴清之作出反应,迟榕已然抹了抹眼睛,踏踏踏的跑出了商行。
迟榕动作迅速,在车棚下解锁了脚踏车,当即哼哧哼哧的翻身上车,呼啦啦的飞骑而出。
吴清之被迟榕此番突如其来的变故怔在原地,正欲将人追回,却见迟榕站立着怒蹬脚踏板,已是闯出了商行大门。
吴清之心道不妙,当即大步跑向车棚。
车棚下,几位职员正在闲谈,但见少东家急急的跑来,更是飞快的跨上一辆老旧的黑色脚踏车,便笑着招呼道:“吴老板好,今日怎么骑脚踏车上下班,而且还这样急?”
吴清之了了一笑,敷衍道:“这又有何不可,一切为了哄我内人开心。”
余音未绝,人车如影,竟已冲了出去。
吴清之腿长,车子又大,不过须臾,便已追上迟榕。
若是强行骑车超越,欲意逼停迟榕,也不是不可。
只是此乃公路之上,吴清之担心迟榕的安全,便缓缓的跟在她的身后。
他打了打沙哑的车铃,在迟榕身后遥遥的唤道:“迟榕,你怎的生我的气?”
怎料,迟榕闻声,竟是头也不回的再次高站起来,双肩紧绷,更加奋力的踩起脚踏板来。
吴清之顿时哭笑不得。
他一边在心中感慨,不过是一日的功夫,迟榕竟能把骑车学得七七八八,一边却又心下一沉,更对彭一茹提防三分。
依迟榕所说,此女定是胡言乱语了一番,势要挑拨他二人的关系。
吴清之于是遥声又言:“迟榕,我没有让她买馄饨,我今天只吃了你喂我的山楂。”
话音刚落,迟榕便猛的刹住了车子。
轮胎擦地声响,发出急急的一声吱嘎。
索性二人车距有余,吴清之有备,也旋即停了车。
只见迟榕怒气冲冲的回过头来,一开口,竟是又疼又气的骂道:“你今天没吃饭,只吃了山楂!?”
迟榕身材玲珑,平日里骂人,也顶多像是一只惊惊咤咤的小猫咪跳了脚。
可这一问,却是凭空生出几分不容置疑的恼怒来。
“难道是没空吃饭吗,我给你砸的核桃呢!?”
吴清之一顿,却还是如实作答:“被兴光吃完了。”
话毕,他却柔声反笑道,“迟榕,你不问我馄饨的事了?”
吴清之唇角轻勾,斜阳西下,映出他眼中十二分的深情。
迟榕顿时偃旗息鼓。
“彭一茹说……说你特意让她买吃的带给你。”迟榕气鼓鼓的嘟起小嘴,却是看也不看吴清之,只默默的盯着腕间的翡翠镯子,“我现在非常非常的讨厌你!一点也不想和你讲话!”
迟榕发作完毕,但见吴清之微一叹气,旋即扶着车子,慢慢的走近了。m.xiumb.com
“迟榕,你若当真讨厌我,为何还要在乎我饭否。”
吴清之的声音轻柔,温暖的手掌也覆在了迟榕的发顶,温情款款的揉了一揉,“迟榕,我从未传唤过此女,你信我。”
迟榕巴巴的抬起头来,正对上吴清之坦荡的目光。
二人默默,对峙了片刻,终是迟榕率先开了口,哼哼唧唧道:“谁骗人谁是小狗。”
吴清之于是诚然的点一点头,但见迟榕消了气,遂将二人的车子挪上人行道,并并推行。
迟榕的心情是郁郁的,她之于吴清之,已然有了一种不可动摇的浑然的信任。
他对她那么好,那么温柔,倘若是花心,又何须待此今朝,在这般纠葛上做戏,欺骗于她。
可若非吴清之,便是彭一茹说了谎。
迟榕郁结,今日彭一茹前来与她攀谈,首当其冲之所言,的确教人心生揣测。
只是迟榕并不深信,再加之彭一茹面带愁情,滔滔不绝,她便以为彭一茹此举,乃是敞开心扉,向她诉苦,要结交朋友。
思及此,迟榕顿感如鲠在喉:“那、那她为什么要骗我?”
“迟榕,人心难测。”吴清之柔声道,“天下熙熙,皆为利往,天下攘攘,皆为利去。”
晚霞光谱辉煌,更有些灼人的热度,他二人亲近的并行着,不知不觉中,已是慢步到公关所在的凤凰栖路。
迟榕胸口发闷,略有些丧气的说道:“我明明什么也不争,什么也不抢,我就是想和你待在一起。”
吴清之听罢,顿时停下脚步,深深的看向迟榕。
月季花墙下,但见吴清之风姿隽秀,眉目疏朗,一张清矍英俊的脸,在夕阳中泛起温暖的血色。
“迟榕,我不知此女骗你的理由,但你谨记——今日,有人会以我来骗你,他日,便会有人以你来骗我。”
此话掷地有声,迟榕眼框一热,竟在心中生出一阵酸楚来。
“如果有人要拿你骗我,我肯定就会被骗住了。那你呢,吴清之,要是有人拿我来骗你,你会不会也会被骗呢?”
迟榕的眼光微颤着,那一盈滚烫的泪珠还没来得及滑落,便被吴清之尽数吻尽。
他没有出声,可答案全浸在了吻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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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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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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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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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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