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报头版,赫然印着一位风姿绰约的美人,可美则美矣,此女面上与脖子上却生着数枚黑痣,很是刺目。
再看新闻题目,女伶冯晓曼拍下天价粉钻!
原来是一则八卦。
这个年头,老百姓过着苦日子,更是有人饥一顿饱一顿,求观音拜菩萨的祈祷着千万别染上疟疾,而有钱人则与交际花夜夜厮混,甚至不惜一掷千金为红颜,天价去买一枚钻戒,只为博得美人一笑。
吴清之看看这女子,嘴角忽然勾起:“果然是万中挑一的美女。”琇書蛧
迟榕听罢,当即皱起眉头:“她美,我不美!”
她把嘴撅的老高,鼻子也酸起来。
吴清之夸她,向来只说好看二字,今日却说这报上女子是大美人,怎教迟榕得以平心静气。
人人都夸吴清之对她疼爱有加,心中独她一个,可如今看来,大概是要风云色变了。
迟榕想象力丰富,只是一瞬,她都已想到了吴清之要把此女作姨太太娶回家,对她耀武扬威的日子了。
迟榕深知自己的弱点,她最容易吃暗亏,又不懂什么房中秘术,肯定是要被姨太太踩在头顶上的。
于是越想越气,眼眶都红了,泪珠含含,直要噼里啪啦的砸下来。
吴清之见状,当即放下报纸,惊慌失措的抱过来:“迟榕,怎么哭了?”
吴清之不问则已,只这出声一问,迟榕便再也绷不住眼睛,委屈巴巴的落下泪来:“你要娶姨太太了……正好我回老迟家去!”
迟榕此话说得莫名其妙,直教吴清之犯难,只得紧抱着她细细软软的腰,一刻不懈的哄道:“什么姨太太!迟榕,我只要你一个,绝不娶什么姨太太!此话是何人所言,你且告诉我,我一定要追究清楚。”
迟榕抽抽嗒嗒的指着报纸上那巴掌大的黑白照,嚅嚅的说:“你说她是大美人,你从来不夸我是美人!”
其实迟榕心里有数,她的长相算不得美女,自然也不至于要人夸沉鱼落雁的地步,可谁都能夸这冯晓曼美,唯独吴清之不行。
吴清之听罢,当即心中了然,原是迟榕吃味了,要哭哭鼻子闹情绪。
他自是宠爱迟榕,便连同她耍脾气的样子一起宠惯着,于是一双凤眸泛起柔柔的眼波,失笑道:“迟榕,你吃味了。”
“我、没、有。”
迟榕死咬着不肯松口。
吴清之亲一亲她哭红的鼻尖,见迟榕并未躲开,便知道她这是缓过神来了,只是拉不下面子,难以开口。
“迟榕,你在我心里最好看,所以我从不拿你和旁人比较。”吴清之柔声道,用刮完胡茬的下巴蹭一蹭迟榕的脸,亲昵万分,“我说她是美人,乃是因为这粉钻买家是我相识之人,竟真的为了此女一掷千金。”
迟榕眨巴眨巴眼睛,鸦羽似的睫毛扑闪扑闪,人仍是哽着嗓子:“真的吗,骗人是小狗。”
吴清之哭笑不得,信誓旦旦道:“千真万确。迟榕,我之于你,绝无二意。”
接着又是哄了又哄,亲在眼皮上脸颊上唇上,还要抱得更紧,迟榕方才消了气。
迟榕喜欢吴清之的亲近,可平日里又不愿意坦诚的接受,倒是这清晨的小小误会,教他们二人心照不宣的在一起亲热了个够。
与迟榕黏黏糊糊一早上,再紧赶慢赶的吃了碗鸡汤馄饨,吴清之这才拎起公文包要去上班。
临行前,吴清之侵身附耳,在迟榕脸侧轻声道:“迟榕,我明天休沐,我们去拍结婚照罢。”
说罢,唇角勾起,自是一副含情脉脉的神色。
迟榕一怔,旋即红着脸垂下头去。
“你离得我太近啦,夏天离得太近好热呀。”
她小声呢喃着。
明明他二人是阴差阳错的成婚在先,如今却把恋爱放在婚后来谈,一颦一笑,举手投足之间,竟处处是心动与悸动。
吴清之上班去罢,迟榕便也换好了衣裙,只等着管家布置家中事务毕,开车送她回迟家。
管家办事干净利落,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迟榕便已经坐上了车子。
这辆敞篷的黑皮汽车如今改造过了一二,后座装了一顶帆布的遮阳篷,乃是前些日子吴清之请工人来装的,为的是怕迟榕坐车晒着,中了暑气。
迟榕靠在后座,享着一座阴凉,舒心惬意。
吴清之对她这样好,连她阿爹都能一眼看得出来,可二叔却总不喜欢吴清之,实在令人费解。
正想着,管家慢慢踩了刹车,打着方向盘绕进了城西,在迟家门前的胡同口停了下来。
“少夫人,我便不进去了,您有事就请下人吩咐。”
管家恭敬说罢,迟榕便点点头遣走了他,自己下车扣了扣门。
扣门声未落,红漆大门却吱呀一声打开了,来人正是迟二爷。
“小姑奶奶,吴公馆的点心不和你胃口,终于知道回家了?”
迟二爷酸唧唧的挖苦着迟榕,一只手却往迟榕掌心塞了一把敲好的核桃仁:“这核桃当真皮薄肉大,能卖个好价钱,你和老子学了这么多年才做出这第一笔买卖,出去了可别说我是你二叔!”
迟二爷对迟榕视如己出,乃是十八年如一日的刀子嘴豆腐心,这核桃再好吃,也不过是小钱,本是件鸡毛蒜皮的小事,他却也为了侄女快马加鞭的连夜运回岳安城。
迟榕嘿嘿一笑,一颗颗的把核桃丢进嘴里,嘎嘣嘎嘣的嚼,连忙凑到迟二爷身边去:“二叔,你真是神通广大,这一宿功夫就把核桃弄回来了,我从小就最崇拜你,我现在更崇拜你。”
迟二爷嫌弃的摆摆手:“行了行了,别拍老子的马屁,你不是要账本吗,要就赶紧过来!”
话毕,他叔侄二人亦步亦趋,一前一后,速速进了堂屋坐定。
迟二爷正襟危坐,将几本卷了页脚的册子递与迟榕,语气里满是严肃:“阿榕,你当真要去吴氏上班?做账看似是文职工作,里面的腥风血雨可不比打打杀杀来的少!”
迟榕坚决的接过账本,定定的看下迟二爷:“二叔,我也想要独当一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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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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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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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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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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