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仲云棠失去仲家诸人的信任,必然无法继续统领仲家军队,执行仲客巍的意志,仲家的力量就会处于群龙无首的状态,对云从家的威胁就会大。大下降。
云从恒先与云从吉羽已经见过面,商量过对策。
他负责带领云从家的人手向那些对云从家出过手的小家族报复,彰显云从家的实力;云从吉羽则利用自己先前的人脉,联络斗川关中各方势力,与仲家抗衡。
若是能够把仲云棠打落马下,云从家的胜利可能就大。大增加了。
想到这里,云从恒先阴沉的面容上闪过一丝森冷:“履光弟,我们好好商议一下,看看如何为咱们的云棠先生送上一份大礼。”
……
顾昭回到仲帅府的时候,带来了两名老大夫。
这两位都是斗川关中比较有名的神医,但是当他们为仲云海把脉之后,都把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一样,自称学艺不精,无能为力,当场就要告辞。
“不行!”顾昭平时矜持温和的脸色变得一片阴沉,仿佛暴雨来临之前的天空。
她冷冷地注视着两个老大夫道,“既然来了,就留下来吧。”
“若是不能救治好云海,你们的命就也别要了!”
给老大夫提药箱的两个学徒脸色都白了,但是看着围上来的城卫军,却又敢怒不敢言,只能跟着城卫军去了旁边的房间。
顾昭叮嘱几个老仆照顾好仲云海,自己就在隔壁房间里,拿了一本书看了起来。
到了傍晚,一个仆人跑了过来:“阖公子,云海少爷醒了!”
顾昭连忙赶了过去,果然,仲云海已经睁开了眼睛,只是眼睛里完全没有光芒,黯淡得仿佛冬日风中的老树。
他在昏迷中时,已经隐隐听见周围大夫和众人的议论,知道了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
经脉断裂!
这意味着他已经成了一个废人,完全无法再习武了!他没有用了,对仲家没有任何价值了。
那些曾经巴结讨好他的人,都会看不起他,嘲笑他,骑在他的头上——这样子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就连顾昭走到他床头,仲云海都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怔怔地望着头顶上的锦帐,眼神完全没有焦点。
“云海?云海?”顾昭叫了他好几声,仲云海都仿佛没有听见一样,纹丝不动。
顾昭能够理解他的心情。
这么多年来,仲云海的骄傲都建立在他未来将会成为仲家擎天柱的基础上,但是现在,他变成了一个废人,没有了价值,自然也就没有了相应的地位。
这种落差,就算是一个成年人都很难接受,更不要说是仲云海这个年纪了。
但是,顾昭并不同情他的遭遇。
因为这种价值本身就是仲家抢来的,原本就不应该属于仲云海。
仲云海没有回应,顾昭也没有再继续叫他,就静静地坐在床边,拿起了一本书看了起来。
过了好久,仲云海的眼珠动了动,看向了旁边的顾昭。
冬天的晚上黑得早,下人已经点燃了灯烛。
大概是害怕仲云海不喜欢,房间里的烛光并不是特别明亮。
顾昭身边就是两盏纱灯,柔和的黄色光芒给顾昭身周镀上了一圈淡淡的轮廓。
在这样的光影交错中,顾昭白皙如玉的面庞、精致完美的五官、淡定清华的气质,越发显得卓尔不群。
仲云海的眼睛里多了一些东西,不再是空无一物。
那是嫉妒,是不甘。
他毫不掩饰地盯着顾昭,以往崇拜信赖的眼神变得充满了恶意。
都是金狼贵族后裔,为什么命运却相差这么远?
他已经成了一个废人,未来只能趴在泥坑里苟延残喘,而眼前这个人却从外貌到才华,都如此完美,拥有着无限光明的前途!凭什么?凭什么?
老仆小心翼翼地端着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上是刚刚煎好的药。
虽然大夫们都无法将仲云海断裂的经脉接续起来,但是也都绞尽脑汁,想要治疗他体内的伤势。
这些药物都是斗川关中最珍贵的,从仲客巍的私人库房中取出来的,十分难得。
老仆走到仲云海床前,放下托盘,端起药碗,刚刚举到仲云海面前,就被仲云海挥起手臂,一下子打翻了。
滚烫的药汁洒在老仆的手上、脸上,烫得他不由叫了一声。
仲云海却厉声喝骂道:“滚!没用的东西!原来还指望着你有点用,谁知道你根本就是个废物,什么都做不好,还有什么脸在我面前出现?”
顾昭抬起眼睛,静静地注视着仲云海。
刚才仲云海眼神中的恶意,她有所察觉,只是当时还以为是自己想多了。
但是现在,听着仲云海指桑骂槐的话,看着他骂人时不停扫向自己的眼神,顾昭确定了,仲云海这股子恶气,真的是冲着自己来的。
这还真是符合东昊蛮夷的习性。发生了意外之后,完全不反躬自省,而是将迁怒于没有遭遇不幸的其他人……ωωω.χΙυΜЬ.Cǒm
顾昭心底冷笑了一声,脸上却满是担忧之色,起身来到了床边:“云海,你没事吧?”
老仆被仲云海骂得懵了,连疼痛都不敢叫一声,只能低着头跪在地上捡拾着药碗的碎片,一语不发。
如果顾昭对仲云海只是真心关怀,这番突如其来的变化和指桑骂槐的叱骂,肯定会让她伤心痛苦,愕然难过。
但是在顾昭心中,仲云海早就被明确划分到了敌人的阵营中,这样的语言攻击,对于顾昭来说,就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她仿佛没有听懂仲云海的话,蹙着眉头对这个伺候了仲云海多年的老仆冷冷说道:“你应该也是仲帅府的老人了,做事怎么还是这么毛毛糙糙的?”
“端个药都端不稳,没有学过规矩吗?”
“幸亏是没有把药洒到云海身上,这要是真的伤到了云海,就是把你活活打死,也赔不了你家少爷的一根汗毛!”
老仆跪在地上,不敢辩解,只能不停地磕头认错。
“滚出去吧,去管家那儿自己领罚。以后就不要上来伺候了,换个人来。”顾昭淡淡地吩咐了一句,老仆抱着托盘和碎片,低着头退了出去。
顾昭回过头,在床边坐了下来,温和地安慰仲云海:“云海,你放心,云棠先生说了,就算是你以后没有办法习武,仲家也会好好养着你,不会让你受苦的。”
“不管怎么说,你也是仲帅的嫡孙,身份依旧尊贵。在大昊本土,也没有什么人敢欺负你。”
“你别想太多,好好吃药,好好休养,等痊愈了,还有很多事情能做呢。”
这体贴关心的话语,在仲云海听来,却像是一把把钢刀,不停地往他身上插去,每一下都让他痛不欲生。
“你别说了!”仲云海红着眼睛,愤怒地大吼起来,声音中充满了疯狂,“你说的这么轻巧,因为受伤变成废物的不是你!”
“要是你也经脉断裂,永远不能习武,你还能这么轻飘飘地说着这些没有用的废话吗?”
“你根本就是幸灾乐祸!就是在看我的笑话!在嘲笑我!”
顾昭一脸惊愕,仿佛完全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话来:“云海,你怎么能这样说我?我是你的先生,我是为你着想啊。”
“你放屁!”仲云海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如果不是全身疼痛的话,他这个时候肯定已经爬起来对顾昭发动攻击了。
“你之前就劝我回大昊本土,让我不要再关心南征计划,是不是那个时候你就已经知道我会这样?”
“我被人下毒暗害,是不是就是你干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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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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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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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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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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