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秦行烈的身手,王衡义完全没有任何不服气的意思,更是直接把药引拿出,主动塞到了秦行烈手中。
顾昭深深地感受到了人和人之间的差距。
秦行烈听王衡义交代了药引的用法,对着他挥了挥手,连一个字都没有说,王衡义就十分自觉地顺着墙边,溜了出去。
看样子是要离开了。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看顾昭一眼。
顾昭木然。
如果王铁心的后人都是这种脑子,连攻击控制自己的人是谁都弄不清,那还真是早点回家种地生孩子的好。
看着王衡义魁梧的身影努力隐藏到暗处,顾昭向着秦行烈伸出了手。
秦行烈挑了挑眉毛,已经写满了成熟的俊脸上露出淡淡笑意,将自己的手放在了顾昭手心中。
顾昭冷冷地瞄了他一眼,甩开了那只手。
她要的是那瓶王家的药引,又不是要跟秦行烈握手。
秦行烈被她甩开了手,脸上的笑意却加大了,放柔了声音,用气声说道:“这个,不能给你。”
顾昭的脸色沉了下来:“怎么?你也怕我……”王衡义不认识她,怀疑她想要骗走王家的药引也就算了,秦行烈也这么想吗?
秦行烈没有让顾昭把话说完,认真地解释道:“这件事我来做。”
顾昭皱着眉毛,眼神凌厉地盯着距离自己不过咫尺的秦行烈:“你就这么想死?”
秦行烈本来就是东昊人心中的头号大敌,现在他刺杀仲客巍的真相又已经被人发现,一旦被人发现他的踪迹,必然会引来东昊军队的围攻。
就算是他武功绝世,一个人又怎么可能是数万军队的对手?
别的不说,只要让数千弓箭手布下阵势,不停地向着秦行烈射箭,他就很难逃出生天。
这个时候他滞留斗川关不走,本来就已经很不理智,现在还想现身去处置仲云海,真的以为东昊人都是吃素的不成?
秦行烈眼睛一亮:“原来你这么关心我?”他唇角的笑更灿烂了几分。
顾昭却没有一丝笑意,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你想太多了。”说着,她再次向着秦行烈伸出了手,“把药引给我。”
秦行烈面上笑意稍淡,摇了摇头,根本不打算妥协。
顾昭是什么样的性格,他难道还不知道吗?
就算是仲云海那种年纪小小就凶残粗暴、视人命如草芥的东昊蛮夷,顾昭也多少会顾念一些他们之间的所谓师生情分,会想着给这个还未成年的东昊小子一些机会。
不是说顾昭不会果断行事,在家国立场上,秦行烈相信顾昭永远不会有所摇摆。
但是如果让顾昭亲自把这药引给仲云海服下,以后她会不会一想起仲云海的悲惨下场,就会感到自责愧疚?
秦行烈不想让顾昭背负这种难过。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他去动手。
顾昭阴沉着脸,看了秦行烈一会儿,确定他不会改变主意之后,掉头就走。
她行色匆匆,很快就来到了仲云海的院子门口。
把守门口的城卫军入内禀报,一个护卫出来,将顾昭带领入内。
“云海怎么样了?”顾昭脸上满是担忧,“到底是什么人下的手,查出来了吗?”
护卫低着头:“云海少爷已经醒了过来,只是伤势有些严重,大夫说需要好好养伤。”
至于刺客是谁指使的,他就不知道了。
仲云海躺在床上,白布将他的腰腹之间包裹得严严实实。因为失血过多,他的脸色和唇色都十分苍白。
看见顾昭,仲云海挤出了一丝笑容:“先生……”他的目光落在顾昭同样用白布包裹的手臂上,惊讶地问,“先生你也受伤了?”wWW.ΧìǔΜЬ.CǒΜ
顾昭“嗯”了一声,没有解释,而是打量着他:“你现在感觉如何?”
仲云海苦着脸:“好疼,肚子好疼!”
他从来没有想到,被人用利刃刺穿是这种感觉。那种冰冷锋利的武器切开层层肌肤,深入小腹的疼痛和恐惧,根本无法用语言形容。
当时仲云海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那个刺客脸上的狰狞和凶狠,成为了他唯一记得的画面。
生命被别人掌握,随时被人收割的滋味,太可怕了。
顾昭叹了口气,安慰他说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一次你没有事真是太好了。”
她蹙起眉头,带着几分愤怒,“真是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竟然会对你这样的小孩子下手!”
“有什么事情冲着大人来还不够吗?”
仲云海的脸色难得地有些黯然,挥手示意边上的护卫退开,才对顾昭小声说道:“我听他们说了,那个刺客,跟云从家有十分密切的关系。”
竟然这么快就发现了?还是这本来就是云从家故意要示威,所以根本没有掩饰这个刺客的身份?
顾昭心中猜测着,脸上却更加愤怒了:“就算是仲帅和云从家主有什么恩怨,也没有必要牵扯到你的头上啊。”
“而且,我听说,你还是为了去救玲儿和浩男他们兄弟,云从家难道不知道什么叫感恩吗?”
仲云海的表情很痛苦。
他平时再怎么凶狠蛮横,实际年龄却还小,仲客巍也没有过多地教导他关于东昊世家之间的互相谋算,所以在跟云从家的同龄人相处时,仲云海大部分时候也付出了真心。
没想到,只是一夜之间,昔日的玩伴和心上人,竟然就成了自己家的仇人。
这种感觉,和肚子上那深深的伤口一样,都让仲云海万分痛苦。
而这些情绪,仲云海也完全找不到能够倾诉的对象。
也只有知道他和玲儿、浩男兄弟二人关系的阖先生,和他一样夹在仲家和云从家之间左右为难的阖先生,才能体会他的这种痛苦。
所以,顾昭这几句愤怒的斥责,竟然让仲云海眼圈发红,泪水都在眼眶里打转起来。
“先生……”仲云海的声音中满是委屈,“我明明是想帮他们的……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要这样对我?”
顾昭心中却是知道的,这场刺杀是对仲客巍派兵屠杀云从家子弟的报复,也是想要从根本上抹掉仲家未来的希望。
话又说回来,如果有人杀了自家一家老小,他家孩子还要来把自己孩子带走,顾昭也不会领情的。
如果云从家不出事,云从玲儿还有可能正儿八经地嫁给仲云海为妻,但是现在被仲云海带走的云从玲儿,就算是能跟在仲云海身边,也只能当个妾室了吧?
云从吉羽和云从恒先,真的会喜欢这样的安排?
顾昭故意引仲云海去云从家,就是出于这样的猜测,只是没想到,云从吉羽他们对仲云海的认知还要更理智一些,他们对仲云海出手,不仅仅是报仇,更是直击仲家的弱点。
顾昭收回思绪,坐在仲云海床头,右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这种事情,也是没有办法。如今你们两家,已经是死敌,对死敌下手,也是正常。你想开些,不要再为这种事情难过,好好养伤吧。”
仲云海的泪水顺着眼角流淌下来,也许是想起了这几年与云从家几个同龄人的感情?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顾昭才试探着开口:“云海,我想,也许你痊愈之后,应该回本土去,不要再掺和南征的事情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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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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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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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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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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