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这个人是谁,还用猜吗?除了太子之外,有什么人能够在守正帝驾崩之后,让史官把他写成昏君暴君的?
再结合王忠的心声,就更能确定了。
守正帝不知道因为什么,对太子的猜忌越来越重,以至于已经将太子禁足。
而这次案件,因为最特殊的死者是守正帝的暗卫头领,也变得格外牵动他的情绪。
所以把这两方面联合起来一想,顾昭心中悚然一惊,这不就是意味着守正帝在怀疑太子和他的暗卫头领被杀有关?
难怪她刚才那种含糊其辞的说法,竟然得到了守正帝的认同。
原来守正帝早已经对太子猜忌到了这个程度!
就在顾昭心中各种念头翻滚的时候,守正帝又开口了:“朕命你七日之内抓到真凶。顾昭,你最好不要有什么多余的想法。”
“朕知道你一直在暗暗维护太子,不仅救过太子好几次性命,而且在很多时候,都一直暗中打压其他皇子。”
“但是,在这个案子上,你若是还想偷偷为太子掩饰,朕就要你的脑袋!”
说了这么长一串的话,守正帝又开始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但是他看向顾昭的眼神却满是凶狠,就像是垂死的狼王,随时准备择人而噬一样。
顾昭言语恭谨,低头回禀:“臣不敢。”
看来守正帝真的是没有多少时日了,否则他根本不需要采用这种粗浅直白的威胁方式,而是只需坐在龙椅上无声俯视下方众人。
顾昭从御帐退出的时候,又遇到了卢女官。
看着站在树影里的卢女官,顾昭知道,这并不是一个巧合。
卢女官静静地站在树荫中,点点金光从她头顶的树叶缝隙漏下来,洒在她的身上,那一刻,她仿佛处在一个顾昭无法触摸到的世界。
顾昭眨了眨眼,那个突然遥远的卢女官就好像是一个幻觉一样消失了,出现在顾昭眼前的,还是之前那个熟悉的卢女官。
“你刚才见到陛下了。”卢女官微微歪了歪头,嘴角带笑地说,“有什么想法?”
顾昭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这可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怎么能随便评论皇帝?卢女官也是控鹤司的老人了,难道不知道保密的道理吗?
卢女官的笑容充满了自信:“无妨。”
顾昭一出御帐,秦行烈就跟了上来。此刻,他低声在顾昭耳边说道:“周围都是她的人。”
这也让秦行烈对眼前的这个女官充满了警惕。
就算是守正帝年老将死,对周围的控制力度减弱,这个控鹤司女官的举动也让人心中怀疑。
秦行烈的声音很小,但是显然卢女官仍旧听清楚了。
她勾起嘴角,笑容竟然有些俏皮:“怎么?你怕我对付你?”
顾昭的笑容却显得淡然而沉稳:“那想来不会。以您的手段,我根本不可能影响什么。”
顾昭已经想明白了,卢女官显然是布局已久,才会达到在守正帝的御帐之中随意出入,如入无人之境的程度。
而这营地也显然已经被她控制了——不仅是周围这些隐藏的人手,还有秦行烈和绿腰见面都逃不过她的视线,就是明显的证据。
顾昭看了看四周,她和卢女官周围仿佛是一个空白地带,那些在营地中巡逻的御林军,来回匆忙的各家下人,全都远远地绕开,根本不会靠近。
“既然您自己主动把这一切都在我面前摊开,也肯定是有把握,认为我不会破坏您的计划。”
卢女官看着顾昭的眼神有欣慰,有欣喜,还有丝丝自得。
顾昭眨了眨眼睛,这是什么表情?怎么总是感觉在卢女官眼里,她就是一个还没有成长起来的小孩子一样?
她之所以没有立刻把卢女官当成敌人,是因为封酉对她说过,控鹤司其实对守正帝一直心怀芥蒂,认为他并不是值得控鹤司拼死效忠的明主。Χiυmъ.cοΜ
那么卢女官是不是封酉的同伴呢?
“那我们还是回到刚才那个问题上,你觉得,咱们的陛下……”卢女官提起守正帝的口气充满随意,看得出来,她对守正帝毫无敬畏之心,“他现在怎么样?”
顾昭淡淡地说道:“垂死的兽王,才是最危险的。”
卢女官意味深长地看了顾昭一眼,示意她和自己并肩而行:“你好像对我有些不满?”
顾昭并没有拒绝,和她一起向着大营的边缘走去:“那倒还谈不上,只是不知道您准备做什么,会引起什么样的后果而已。”
卢女官突然抬手,向着顾昭的头部伸了过来。
只是她的手还没有落到顾昭头上,就被空中闪电一般突然出现的一只大手握住了。
秦行烈担心她对顾昭不利,直接出手捏住了卢女官的手腕。
下一刻,秦行烈“咦”了一声,卢女官的手就像是一条滑不溜秋的鱼一样,瞬间从他的指间溜走了。
卢女官转头看着秦行烈,眼神中充满惊讶:“顾大人,你这个手下可不是一般的高手。”
“我怎么不知道,咱们控鹤司里什么时候有这个水平的小鹤?”
秦行烈仍旧戴着他那顶遮住大半个脸的宽檐帽,只露出半截白净的下巴和修长的脖颈,静静地站在顾昭身后。不管卢女官如何上下打量,都巍然不动。
顾昭却从卢女官的话里听出了另一层意思:
元弗是非同一般的高手,那能从元弗手中挣脱的卢女官,也是同样的高手了?
卢女官突然笑了:“顾大人,这么说吧,你审案的水平在咱们北安可以算是独一无二,那你身边这位手下的武功水平在北安,基本上和你审案的水平相当。”
顾昭愕然地睁大眼睛:“卢女官,你的意思是说……”她抬起手指,在卢女官和秦行烈两人身上来回晃动,“你们俩,差不多就是北安第一第二的高手?”
这句话顾昭是当成玩笑来说的,想要调和一下气氛,不要因为秦行烈想要保护他的举动,跟卢女官闹翻脸。
没想到,卢女官竟然点了点头。
“如果在我年轻的时候,我还真有兴趣跟他好好打一场;可惜,我老了,内伤无法彻底恢复,现在只怕已经不是这个年轻人的对手了。”
这下轮到顾昭迷惑了,真的吗?就这么巧?北安第一和第二,就在她眼前?怎么这么让人难以置信呢?
思考了一下,顾昭觉得,这大概是卢女官自己评价的排行。
接下来卢女官的话,更证明了顾昭的猜测。
卢女官说:“算了,我这个年纪,还跟年轻人争什么,北安第一高手,就给他吧。”
顾昭哈哈大笑,果然是开玩笑嘛!北安第一高手就这么容易被你让出去了?你问过励王秦行烈的意见没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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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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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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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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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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