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昭心中涌起一种无法描述的情绪,一瞬间脑子里竟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上一辈子突然发现秦佑谨和林雪容在一起的那种感觉一下子涌上了心头。
像是被尖锐的东西狠狠刺穿心脏一样,顾昭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几乎无法呼吸。
“夫人都说了,要把我留给你,给你做个铺床叠被的屋里人。”女子的声音低了下来,却带着无尽的柔媚,顾昭想也能想得到,此刻她会是什么神态表情。
“这次找到公子,就让我在公子身边伺候。”女子的声音低了下去,也多了几分羞涩,如果不是顾昭耳力好,可能就听不见了。
仍旧没有听见那个“公子”回答的声音。
深深地呼吸了几次,顾昭让自己冷静下来,她不准备因为听见这么没头没尾的对话,就给元弗扣上背叛的罪名。琇書蛧
不管有什么愤怒,都要当面说个清楚。
哪怕是从此一别两宽,也要问清楚他的态度。
顾昭脸色发白,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她紧紧地盯着不远处林中那道若隐若现的身影,看见了那顶熟悉的宽檐帽。
没错了,肯定是元弗。
顾昭站起了身,大步向着元弗的方向走去。
也许是她毫不掩饰的脚步声惊动了山林中的人,顾昭听见了女声娇柔的惊呼:“有人来了!”
而同时,元弗戴着宽檐帽的身影已经从林中转了出来。
看着他按着剑柄的手,顾昭的笑容无法控制地尖刻起来,眼神更是不自知地凌厉无比。
听见动静、准备出手、保护身边的人,这是元弗这段时间几乎每天都会做的事,只是这一次,他要保护的身边人,已经不是她。
顾昭的手微微颤抖起来,眼睛中如同有火焰在燃烧。
帽檐挡住了秦行烈的脸,顾昭看不见他的表情,只感觉到眼前一花,秦行烈就已经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顾昭忍着心底的痛楚和不适,仰着头去看秦行烈的表情。
她只想亲眼看看,这个时候他会如何面对自己。
顾昭在心中甚至笑了一声,是不是会和上辈子的秦佑谨一样,一脸理所当然加上鄙夷?
秦行烈还没有说话,身后就传来了女子薄怒的声音:“公子,她是谁?”
接下来,顾昭终于看见了这个声音的主人——一个十七八岁、体态婀娜的姑娘,穿着一身荷绿色骑装,手里还提着马鞭,正从林中款步走出。
平心而论,这姑娘的容貌确实不错,娇艳明丽,只是看向顾昭的眼神充满了敌意,说话也咬牙切齿的:“她是什么人?”
秦行烈仿佛没有听见她的问话,伸手往顾昭肩膀上轻轻一推,顾昭就身不由己地被推得转了个方向,背对向了秦行烈。
感觉到背上秦行烈推动的力度,顾昭明白,他这是要自己离开。
她没有回头,只是放低了声音说道:“你不准备解释一下吗?”
背上推动的力道并未消失,反而加大了几分。
发现林中真是元弗时的失望,曾经被背叛的痛苦和屈辱,再次被类似场景刺痛的心情,想要听解释却根本没有听到,还要被直接赶走的愤怒,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顾昭再也无法保持冷静。
她冷哼一声,向前就走,步伐匆匆,鼻尖已经泛起了一缕酸涩。
如果不加快脚步的话,顾昭甚至怀疑自己会不会当着外人的面流下泪来。
顾昭心里悲凉的同时,又充满了自责。
明明上辈子临死前发誓的时候,说如果有机会重来一次,一定要跟那些害了她和女儿的仇人不死不休,可是现在她都做了些什么!
仇人那么多,她却只收拾了一个林维康。
秦佑谨还活着,林雪容还活着,顾家人还活着,她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做!
怎么现在竟然像上辈子一样,又被男女之情影响了心智?
顾昭的脚步越来越平稳,眼神中的火焰一点点冷却下来,端丽的面庞也渐渐静寂无波。
当她走出山林后,几个小鹤也纷纷现身,围着这位上官,一路护送她返回自己的营帐。
他们只感觉到顾昭身上的气势突然有些不同,沉重而冷硬。
几个小鹤互相看了看,他们藏身的地方稍远,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等到顾昭进了自己的营帐,他们才退了下来。
“刚才那位应该是大人的贴身随从,是个高手,可能跟大人说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咱们就当什么也不知道,懂吗?”
一个资历老些的小鹤叮嘱其他几个,所有人都自觉地保持了沉默。
等到秦行烈匆忙赶回来的时候,顾昭已经恢复了正常。
“那是我娘身边的人,我娘不好出门,派她出来找我。”秦行烈主动向顾昭解释,“我娘现在情况有些特殊,我不敢让她提前知道你的存在。”
他就算是没有经验,也能感觉到顾昭当时的神态不对。
“我不能让绿腰看见你的脸。”秦行烈认真地解释,“她会把这些都告诉我娘……”
顾昭弯唇轻笑:“你不是说要带我去见你娘吗?怎么又不能让她知道了?”
见顾昭笑了,说话的时候也没有生气的样子,秦行烈松了口气,在她身边坐了下来,握住了顾昭的手。
“我娘……她出了点问题,有些事情忘记了。”
秦行烈语气不自觉地就带上了些苦涩和怒气:“老家主死了,我娘当时也想撞柱自尽,却被新家主拦住了。”
“新家主,竟然就是她当初的夫君。”
顾昭脸上也不由显出几分讶然,这可真不是一般的尴尬啊。
“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不肯让我娘去死,也不肯放她自由,硬生生把她关在了……后宅之中。”
“我娘争不过他,脑子又撞得厉害,一病不起,吃了很多药,终于痊愈后,却发现她忘记了之前发生过的一切。”
“她只记得她和新家主是夫妻,因为生病才常年不能出门。”
顾昭探究地看着他:“那你算是她什么人?”
秦行烈苦笑了一声:“她以为我是她的娘家弟弟。”
“这和我不能被看见脸有什么关系?”顾昭挑眉。
秦行烈叹气道:“她说元家只有我这个独苗了,开始为我挑选合适的女子,不许我跟她认为不合适的女子往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了刺激,她性格格外倔强,甚至对我身边出现的女子都充满警惕,如果不是她允许的话……”秦行烈顿了顿,还是说出了口,“我怕她对你不利。”
顾昭不解地问:“那你说带我去见她,要是见了面她又不认同我怎么办?”所以只是甜言蜜语,根本没有考虑过这种可能吗?
秦行烈握紧了顾昭的手:“怎么会呢,我肯定会让她接受你。”
“所以不想在没有做好充分准备的时候被她发现……”他想起以前那些无辜被害的女孩,眼神中隐藏着层层阴霾。
如果绿腰真的胆敢搬弄是非,让顾昭受到伤害,他就再也不会顾及年幼时那一点点的情分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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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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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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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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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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