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
沈蔚焦急地说:“刚才跟着罗挺的两个士兵来报信,说罗挺被上司免去了小队长的职务,还被抓了起来!”
顾昭站起了身,面沉如水:“理由呢?”
“说是他行为莽撞,挑衅东昊使团,影响两国邦交。”说出这个罪名的时候,沈蔚的脸色也气得通红。
作为一个上京土著,沈蔚的先人有不少都死在了当初东昊入侵之中。
在他们北安百姓朴素的观念里,这是无法洗去的血海深仇。
更不要说刚刚正月十五的时候,东昊军队又偷袭斗川关,杀害了王铁心将军。
旧仇未消,又添新恨!
现在居然听见有本国朝廷官员以这种罪名来处罚自家人,他怎么能不愤怒?
顾昭也冷笑了一声:“罗挺的上司?也就是北城兵马司副使?走,我们去看看。”
自从罗挺追随顾昭之后,就听从她的命令,有意结交更多人脉,布下众多眼线,收集情报为顾昭服务。
北城兵马司很多人都知道,罗挺在控鹤司找到了靠山。
而现在一个小小的副使,竟然敢不把控鹤司放在眼里?
这其中是否有什么阴谋?
顾昭点起了人手,利落翻身上马,率领众人冲出了控鹤司。
就在此时,北城兵马司的院子里,罗挺被人按着跪在地上,脸上身上都是斑斑血迹。
北城兵马司副使麻银手中握着马鞭,又是一鞭子狠狠抽在罗挺身上:
“好你个罗挺,可真是胆大包天,竟然连友邦使节也敢冒犯,你是安的什么心?”
就在麻银身边,站着四五个打扮装束与北安迥异的男人。
最显眼的地方就是他们和北安人截然不同的发型。
他们的头发几乎全都剃光,只有脑袋左右两侧留着两片铜钱大小的头发,长长的编成辫子,垂在脸颊两边。
这是东昊传统发型。
在他们的腰间,一左一右,插着一长一短两把刀。
而他们每个人的眼神和表情,都充满着野兽一样的凶狠和斗志。
院子里除了他们之外,还站着很多北安的巡街士兵。
他们默默地围观着,即使心中不平,也没有人敢出声。
毕竟他们都只是为了吃饭养家,谁也不敢得罪麻银,免得像罗挺一样,被免去了小队长的职务。说不定还要被打个半死,赶出兵马司。
“我们来北安,带着我王的友谊,希望两国能够成为兄弟,共建繁荣。没想到好好地欣赏着北安文化,竟然会被人挑衅殴打。”
“如果这件事情不能得到交代,我们只能遗憾地认为,北安朝廷对于我王伸出的友谊之手并无兴趣,回去将实情禀报我王。”
“到时候藤大将军代表的军方势力,必然要挥师南下,那时候玉石俱焚,再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看着被打得浑身血迹的罗挺,东昊使团为首的中年男人却仍旧不太满意,用古怪口音说了一大串。
麻银心中暗暗叫苦,他已经冒着被控鹤司记仇的危险,竭尽全力将这次外交争端消弭于无形。
罗挺都被免职,还打成这种样子了,对方还想要怎么样?
难道还想要罗挺的命吗?
那可不行,那也太不给控鹤司面子了。
到时候说不定连他的性命都得赔进去。
麻银赔笑说:“格林奇副使,这次不过是一时的口角冲撞,下官已经将其罢职,接下来就把他关起来严加惩处。这点小事,不应该影响你我两国的友谊才是。”
一个武士打扮的东昊人顿时黑着脸呵斥起来:“你这小官,实在啰嗦!既然你不肯动手,那就让本武士亲自动手,将这个胆敢羞辱我东昊使团的北安人杀死,用他的鲜血洗刷今天的耻辱!”
说着,他就抽出了腰间的长刀,直奔着罗挺冲了过去。
轰隆隆,脚下的大地震动起来,有经验的人一听就知道是有骑马的队伍正在逼近。
刚刚冲到罗挺面前的东昊武士愣了一下,举在空中的长刀停了下来。
紧接着一声声厉喝响起。
“控鹤司办案,所有人等避让!”
兵马司门前的士兵们不禁让开了去路。
骑兵们翻身下马,如同一阵乌云一般,簇拥着身穿彩鹤服的高挑少女直入门内。
“好气派!”
“控鹤司果然威风!”
“怎么还有一个姑娘?”
“什么姑娘,你是傻了吧?没听说过彩鹤顾大人?”
“就是那位抓了很多……那个奸细的顾大人?救了太子的那位?”
“那可不是!你没看见她身上那件七彩云鹤的官服吗?那可是陛下亲自赐予的!”
“诶,你说,罗队长的靠山是不是就是这位顾大人?”
“也许吧,可是这位顾大人能救出来罗队长吗?”
“应该没问题吧,顾大人这种身份,肯向东昊使团求情的话,他们肯定也要给顾大人一个面子的。”
顾昭不管一路走过来那些士兵们的窃窃私语,她早已看见了跪在地上血染衣衫的罗挺,更看见了罗挺面前双手举刀面色凶残的东昊武士!
上辈子那些东昊禽兽在北安、上京肆虐的画面,顿时和眼前的一幕重合起来。
顾昭沉着脸命令:“把罗挺带过来!”
齐泗给沈蔚使了个眼色,让他护好顾昭,就大步走了出来。
他单手按着刀柄,挺胸昂头,面色倨傲,几步就走到了罗挺面前。
罗挺原本已经闭上眼睛,等待着死亡降临,但是马蹄声响起后,出现在他面前的竟然是顾昭和沈蔚众人,顿时让他看到了继续活下去的希望!
他看着齐泗,泪水从眼眶中淌下,冲过脸上的伤口,变成了一颗颗红色血泪。
悲愤,委屈,愤怒,仇恨,在这一刻全都涌上了心头。
东昊武士感觉不妙,转头凶狠地问齐泗:“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齐泗素来平淡的脸上也泛起了狠色:“这话该我问你!这是我北安国土,北安衙门,你是什么人,在这里做什么!”
“我们是东昊使团的人!这个人……”东昊武士用刀指着罗挺,“冒犯我们使团,该死!”
齐泗分毫不让:“北安人是否该死,由北安法律决定,轮不到外族指手画脚!”
“混账!”东昊武士暴怒,高举的长刀向着齐泗就砍了下来,“该死!”
齐泗瞬间拔刀,漆黑的鹤翎刀后发先至,当啷一声将长刀架在了空中。
“偷袭控鹤司,罪该处死。”顾昭淡淡的声音传来,给了当场所有北安人一个反抗的底气。
齐泗听令大喝一声:“罪该处死!”
听到这话,东昊使团副使格林奇脸色瞬间变了。
刚才齐泗拔刀时,他已经看出来齐泗的实力远超自己手下。
不过他并未开口阻止,是想试探一下控鹤司对东昊的态度,没想到这个顾昭竟然如此咄咄逼人。xiumb.com
格林奇连忙伸手:“且慢!别动手!这是误会!”
“误会”两个字刚刚出口,那边东昊武士的头颅已经被齐泗一刀斩断,血水如泉,冲天而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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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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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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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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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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