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昭愕然:“殿下,这不合礼数。”
“我同意的。”秦佑谨深深地注视着顾昭,“我可以叫你阿昭吗?”
顾昭的眉毛皱了皱,这是秦佑谨吗?怎么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上辈子他们夫妻一场,秦佑谨都没有提出过这么亲密的称谓。
是哪里出了问题?
顾昭看着秦佑谨,秦佑谨也不说话,只是低头和顾昭目光相接,嘴角含着笑意。
秦佑谨身形挺拔,容貌俊美,穿着一身月白色大氅,雪白的毛锋在他下颌边上勾勒出一条优雅的弧线。
而背后鲜艳灿烂的一树红梅,竟成了最好的背景,衬得他越发俊朗无双。
秦佑谨的眼神幽深如潭,眼中映出顾昭的面庞,仿佛顾昭就是他眼中仅存的风景。
青竹被秦佑谨的大太监拉着不许靠近,远远地望着这一幕,忍不住双手捧在胸前,心中狂跳。
若是有一个这般俊美尊贵的公子对她深情凝视,她一定会控制不住投入他的怀抱!
二小姐的运气怎么这么好!先是当了国公府义女,现在又被皇子殿下一见钟情……
在秦佑谨专注的凝视中,顾昭淡淡开口:“殿下,请自重。”
说完,顾昭竟然一转身,从秦佑谨身边走了过去……
气氛一时间非常尴尬。
秦佑谨脸上的表情几乎碎裂,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似乎无法相信顾昭会是这样的反应。
青竹和大太监也同样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顾昭居然拒绝了郡王殿下!
秦佑谨最先反应过来,转过身追上了顾昭:“阿昭,抱歉,我并无唐突之意,只是情不自禁。”Χiυmъ.cοΜ
原来这个时候,秦佑谨对林雪容的话已经服从到了这个地步。
他可真是个痴情种子,因为知道自己抢不过太子,竟然同意娶心上人的妹妹,好能经常见到心上人。
上辈子自己轻松上钩,所以秦佑谨能够保持冷淡;这辈子自己态度冷淡,秦佑谨就反过来热情起来了。
想明白了这一点之后,顾昭看着秦佑谨的眼神越发漠然。
“郡王殿下,请慎言。”顾昭往边上走了两步,和秦佑谨拉开距离,眉头微蹙,一脸严肃,“我虽然是乡下来的,却也知道女子名节珍贵,殿下这样说话,置我于何地?”
秦佑谨意外地看着顾昭,愣了好大会儿才回过神来道歉:“对不起,是我的错。”
往前走了几步,秦佑谨停了下来:“阿昭,你看这一枝梅花,姿态横逸,艳而不媚,实在是上佳之品。”
说着,他就挥手叫自己的大太监过来:“福生,来把这枝梅花折下,回头送到国公府,给顾小姐放在房中赏玩。”
福生弓着腰笑眯眯地小跑过来:“主子放心,奴才肯定给您办好。”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根明黄丝带,利落地系在梅枝上做了个标记。这样其他人看见,就知道已经有人看中了这枝梅花,不会攀折了。
顾昭的眼神从福生身上扫过时,冰冷得像是渴望饮血的利刃。
“阿昭喜欢吗?”
等福生和青竹退后几步,秦佑谨低下头,声音柔和地询问。
换上其他年轻姑娘,情窦初开,被一个容貌如此俊美的同龄男子这样温柔体贴地对待,哪怕知道秦佑谨身份尴尬,家里一堆破事,也很难拒绝他的这份情意。
可是上过一次当的顾昭,看见秦佑谨这张脸,想起的就是上辈子秦佑谨的忘恩负义,冷宫中他冷酷的话语,和他冷眼旁观着女儿被活活打死的残忍。
她恨不得将袖中的匕首掏出来,把秦佑谨扎出九九八十一个洞,让他也躺在风雪中,一点点体会自己血液流光、体温降低直到死亡是什么感受。
顾昭嘴角勾了勾:“不喜欢,太艳丽了。”她随手一指,“我觉得那个更好看。”
秦佑谨选择的那枝梅花,树枝横斜,枝头红梅挤挤簇簇,繁华灿烂。
顾昭指的那一枝,却是树枝遒劲,枝头仅有两三朵梅花稀疏绽放,在寒风中微微颤抖,充满了冷寂。
秦佑谨缓缓点头:“阿昭好眼光。”
不等他想出什么合适的赞美之词,顾昭就已经率先往梅林深处走去。
梅林中赏梅的人很多,时不时能碰到三两成群的年轻人,不过看路线,大家似乎都是在向同一个方向前进。
“前面不远就是落梅崖。”秦佑谨介绍说,“那里风景独特,一边是巨石高台,石缝中有几树梅花,凌寒盛放;另一边是悬崖,毗邻山谷,下望幽深,太子殿下最喜欢在那里闲坐赏梅。”
所以大家都是在往落梅崖的方向走。
果然,沿着林中小径拐了几个弯,梅林中的人明显增多,前方也隐隐传来丝竹之声。
再走几步眼前顿时开阔,露出了一大片空地,空地周围是一圈零散分布的亭台,其中有地热供暖,竟也不觉得寒冷。
上京城大部分的权贵子弟千金都汇集在这里,一个个兴高采烈,有的在吟诗写词,有的在喝酒唱歌,气氛十分热闹。
某个亭台中传出一首诗作,引得传阅者个个夸赞,太子还送来了一壶佳酿以示奖励。
写诗者站起身来,自得地向太子的方向拱手行礼。
他大约二十二三岁,面若美玉,浑身风流,举止潇洒,引得周围的贵女们不住打量,互相低语。
顾昭认出了这个人的身份,脸色有点古怪。
这位现在出名是作为上京著名风流才子,可是后来他被人铭记,却是因为他过于惨烈的死法——
三月三踏青时,他不知怎么冲撞了北安朝最恐怖的疯子王爷,被那疯子一刀刀切下手脚,最后一刀腰斩,硬是让他在明媚春光中苦苦呻吟了三天才死去。
当时秦佑谨听说后,连着半个多月每晚都被噩梦缠身,只有在她宫中过夜,才能勉强睡上两个时辰。
顾昭垂下眼皮,遮住自己如同野兽一般想要吞噬血肉的眼神。
就因为这事,林雪容接连找自己麻烦,害死了她宫中十九条人命!
“上面有人!”
“危险,快下来!”
“那是我们小姐啊,小姐你快下来!”
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阵惊呼,原来在太子所坐的亭子后方,高高的巨石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爬上了一个粉色身影,披头散发的,站在巨石边缘。
山风一吹,女子的身子摇晃起来,胆子小一点的女孩都吓得闭上了眼睛,生怕看见她从高空坠落的一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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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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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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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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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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