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显空洞的双眸之中,泪光闪动,难掩悲恸。
孤败天洛枫,盛虎南宫燕,以及楚闲兄弟二人,皆是伫立一旁,一语未言。
几人相识这么久,自是能看出,此刻,吕中原内心,那无比悲痛之意。
这么多年来,吕中原一直话不多,整日里如同一个闷葫芦,因此,几人才称呼他为呆子。
岂能想到,竟然还会有如此的一面。
“吕呆子……”
盛虎一步向前,不由得一声轻呼,满是担忧。
其余几人也是纷纷向前,围在吕中原面前。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不管是吕中原,还是这几人,流汗流汗,何曾流过泪?
“芳草已云暮,天涯断肠人。”
几人身后,孤败天双手交叉在胸前,同样望着门外,望向东方,脸庞一如既往的冷漠。
狂风萧瑟,沙尘漫天。
天地两相隔,何处话凄凉。
还有谁能比他更能体会,天地永相隔的离别之痛。wWW.ΧìǔΜЬ.CǒΜ
不用问也知道,那吕诗瑶,必然是中原的挚爱之人。
一时间,大殿之中寂静无声,空气之中,弥漫着悲伤之意。
一声唢呐之声突然打破了沉寂。
委婉忧伤的声音响彻四周,来自楚苟皮的深情吹奏。
双手举着唢呐,紧闭着双眼,完全沉浸其中。
一首《烟花叹》,虽然跑调,但是,从楚苟皮口中吹出,却是更显凄惨,直击心灵,众人只觉得仿佛置身一处葬礼现场。
孤败天收回目光,冷着脸走到楚天河身旁,直接一手将其拎起。
“深情”的演奏被打断,戛然而止,楚天河脸上顿时浮现一抹怒气,当看清来人,顿时求饶。
“天哥,天哥,我这是情不自禁……”
楚天河缩着头,不停的求饶,然而孤败天却不予理会,径直来到大殿门前,一丝真气浮现脚上,对着楚天河的屁股就是一脚。
“嗷——”
一声哀嚎之声由近及远,眨眼之间淹没在沙尘之中。
……
大殿重归沉寂。
吕中原猛然擦拭掉脸上泪痕,双眼依旧满是血丝,望着司徒亦,这个离别了六年之久的父亲。
“不知司徒先生今日前来漠北,有何指教?”
吕中原淡然开口,语气冷漠。
多年来,大哥视门阀,宗门,世家三代序列为敌,世人皆知。
“浩俊……”
儿子如此冷漠的话语,尤其是称呼自己为“司徒先生”,简直如同利剑,字字诛心。
“我叫吕中原,不叫浩俊,更不姓司徒。”
吕中原漠然一语。
名字更改,连姓氏都改,他,对于世家早已绝望。
此生不为世家人!
心爱之人的死,让他对世家,更是心如死灰。
“沧浪却不受,中原行路长。”
吕中原一声呢喃。
这是吕诗瑶被凌辱时,用血在地上写下的十个字。
显而易见,“中原”二字,指的便是龙国。
国强则民强,唯有足够坚强的后盾,国人在境外才能挺直腰杆,不受欺辱。
从那一刻起,吕中原便决定踏往边疆。
从此以后,不再是世家中人,更不是司徒浩俊。
更改为中原二字,不言而喻,而一个吕字,更是意味着,跟世家彻底的决裂。
姓、名皆改,又是位居战神使,你让暗影怎么查?
儿子的决然之色,让司徒亦嘴角蠕动,却无法说出半字。
事到如今,他才知道,那吕诗瑶,竟然是儿子心爱之人。
自己这个做父亲的,何其失责。
愧疚之色,难以掩饰。
吕中原自是能看到,开口道:“就算当时你知道,会出手吗?”
一语落下,司徒亦依旧沉默。
会出手吗?
答案恐怕是否定的。
吕中原微微一笑,那笑容,满是苦涩,更是失望。
片刻沉寂,再次开口:“除非她不姓吕,而姓司徒。”
唯有事关司徒家中人,除此之外,哪怕国之灭亡,司徒亦也根本不会出手。
这便是世家。
也是让吕中原彻底心灰意冷,下决心离开之缘故。
“我……”
司徒亦语塞,无法反驳。
如此思想,不是他司徒家,而是整个世家序列,从古至今皆是如此,早已根深蒂固。
“刚才我便说了,人各有志,殊途同归,咱们不是一路人。”
“司徒先生,今后不求你做出保家卫国之举,但求你不要做有损国家之事。”
一语落下,吕中原转身。
当着夜北的面说出这句话,吕中原明显动了私心,有这句话在,无论司徒亦今日为何前来,大哥必然不会动他。
他岂能想到,自己的父亲,如今已经臣服。
为了避嫌,也是为了隐瞒自己身世,这些年,对于司徒家,他从未关注半分。
前行的脚步缓缓渐止,侧目转身。
“照顾好……”
仅仅三个字,吕中原没再言语,头也不回的走出大殿,缓缓消失在沙尘之中。
这些年来,他唯一放不下的,唯有母亲。
可世家皆是一家之主独揽大权,母亲根本无能为力。
望着儿子消失的背影,司徒亦脚下发力,瞬间冲了出去。
眼看如此,几人不放心,欲想跟上去,却被夜北制止。
眼下,让这父子二人独处,或许会更容易化解心中之结。
……
狂风呼啸,漫天狂沙,遮天蔽日。
吕中原一身戎装猎猎作响,迈步在沙尘之中。
“浩俊!”
身后,传来司徒亦的一声呼喊,并未让儿子停下前行的脚步。
“中、中原!”
一声呼喊,脚步渐止。
吕中原并未转身,伫立原地背对司徒亦,任由风沙扑面。
狂沙之下,两道身影迎风而立,一时间,无人开口。
“如今,我已经臣服诛神殿,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
数秒沉寂,司徒亦嘶哑一语,率先开口,随着话音落下,明显可以看到,儿子的身躯抖动了一下。
的确,这句话,让吕中原不敢置信。
“为了寻你,那天在灵隐道观门前,我便决定放下世家尊严,臣服北王麾下,哪怕……”
司徒亦欲言又止,并未说出昨夜,燕万两家,差点让整个司徒家灭亡。
若不是北王及时赶到,此刻,司徒家早已不复存在。
但是,司徒亦内心,并不衷心感谢夜北。
因为这一切,本就是因他北王而起。
若不是为了找儿子,他岂会真心臣服。
根深蒂固的思想,岂是一朝一夕就能更改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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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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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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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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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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