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上辈子到这辈子,她都不知道父亲尸骨不全的事。
一直是大哥顾渊独自背负着这些,大概因为前世,他们从来没机会为父亲平反,大哥也就从来没与她提过这件事,就怕她难过。
上辈子的悲苦在她眼前如走马灯般闪现,这一瞬,她的心口仿佛冲进了一股洪荒巨流,迅猛而激烈,搅得她胸膛起伏不已,酸涩的眼底掠过一丝红光。
忽然间,她一把捏住了顾渊的袖子,将袖口的衣料捏紧、捏皱。
幸好,她回来了,又回到了这个小世界。
顾渊拿起茶壶,也给妹妹斟了茶,以茶代酒地与她敬了一杯,俊秀清冷的面庞上锋芒毕露,坚定地说道:“只要爹爹能翻案……”
当年父亲草草下葬,甚至没有办过一场像样的丧事,也没能葬进顾氏祖坟,族人怕激怒先帝一力反对。
九年了,顾渊等了整整九年,才终于等到了为父亲平反的机会。
顾渊狭长的眼眸布满了一道道血丝,声涩语咽地又道:“等我们给爹爹翻了案,我想把爹爹的尸骨重新安葬,与娘亲一起。”
他打算亲自去扬州,去台陵城,哪怕有一线希望,他也想去寻找父亲的尸骨。
从前,他不敢对此抱任何希望,但现在,他忽然觉得这也未必不可能。
“好!”顾燕飞又与顾渊敬了一杯茶,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到时候,你带我去台陵城好不好?”
“我想看看爹爹和大哥在台陵城住的地方……”
顾渊愣了一下,坚定地点头道:“好!”
因为顾云嫆的存在,以前顾渊总是尽量不提台陵城的往事,他觉得就算告诉妹妹,也不过是徒增伤感与不甘罢了。
他的眼睫颤了颤,悲痛酸楚尽数敛在眼底,展颜笑了,郑重地允诺道:“我们一起去台陵城。”
他对着顾燕飞伸出了尾指,差点都想跟妹妹拉钩了,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步履声,卷碧风风火火地打帘进来了,禀道:“大少爷,二姑娘,常安伯府来人了。”
“是常安伯、路二老爷与路二夫人。”
顾渊唇角的笑意瞬间收敛,皱起剑眉,没好气地说道:“路家人来做什么?”
路家人不相信妹妹,嫌弃妹妹多管闲事,现在还跑来做什么!
卷碧干咳了一声,略带为难地解释道:“卫国公世子夫人陪着他们一起来的。”
“把人请去朝晖厅吧。”当顾燕飞抬眼看向卷碧时,情绪差不多恢复了平静,只是声音还有那么一丝丝不明显的沙哑。
顾渊没再说话,见不见路家人全看妹妹自己的意思,他不会干涉。
接着,兄妹俩就移步去了外院朝晖厅。
外面天光大亮,可以断定今日必会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好日子。阳光暖洋洋地洒在人身上,令人觉得心情也明媚了起来,各种忧伤的情绪一扫而空。
卫国公世子夫人以及路家人来得很快,前者满面笑容,后者则是相当拘谨局促。
“燕飞,阿芩她娘今天是给你道歉的。”卫国公世子夫人是个性子爽利的,第一句话就开门见山地道明了来意。
“是我的错,”路二夫人羞愧难当,满脸通红地连声认错,“都是我的错!”
“姑娘您大人有大量,别与我这无知之人计较!”
昨天中午华家人去路家下聘后,昏迷的路芩就醒了过来,当时路二夫人只以为女儿病好了,喜出望外,想着可以尽快准备婚事,直到今早天刚亮路二老爷的长姐路氏匆匆回了一趟伯府,劈头盖脸地骂了她一顿。xǐυmь.℃òm
路二夫人这才知道了华家是打算让长子跟女儿结阴亲,不仅要谋害女儿的命,还打算以女儿的命福泽他们华家,这件事是玄诚真人亲口确认的。
她这才知道顾燕飞之前说得都是真的,原来华家真的不安好心,她这回差点酿成大错害死了亲女。
这残酷的真相把路二夫人吓得简直要魂飞魄散,虽然她确实更看重儿子,但女儿也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是她肚子里掉下的一块肉。
她从没打算用女儿的命去为儿子换一个差事,她也是因为觉得“华熙”无论才学人品都好,不能错过这个未来的状元女婿,才会应下亲事的。
任路二夫人怎么解释,路氏也不听,把她与路二老爷结结实实地数落了一通,一会儿骂他们夫妇对路芩的婚事太大意,一会儿又骂路二夫人不知轻重竟然得罪了顾燕飞,一会儿又说起大皇子已经当众求娶顾燕飞为皇子妃。
路二夫人这才知道厉害了,这要是将来顾燕飞成了皇子妃,那就意味这位顾二姑娘还有可能是未来的皇后。
一想到自己得罪了未来的皇后,给家里惹了祸,路二夫人就惊惧交加,差点没厥过去。
姑奶奶路氏是个果决的,当下就给娘家出了主意,让路二夫人亲自跑一趟国公府请卫国公世子夫人帮着说项,又请上了常安伯夫妇俩一起来了顾府登门道歉。
此时,路二夫人简直是坐立难安,忐忑地看着顾燕飞。
卫国公世子夫人是个长袖善舞之人,笑容满面地又道:“阿芩她娘也是我从小认识的,她自小就是这性子,不见黄河不掉泪,我从前就说过她,迟早要吃一次大亏!”
“她还不信,哎,这一次是可怜了我们阿芩因为这个糊涂娘吃了大苦头。”
她这番话既将路二夫人损了一番,又把路芩拿出来动之以情,也是希望顾燕飞看在路芩的面子上,别与路二夫人计较。
“这回真是多亏了姑娘救了小女的性命!”路二夫人将姿态摆得很低,屈膝福身行了一个全礼,“芩姐儿昨天中午就醒了,也就是人还有些虚弱。”
她说话的同时,常安伯与路二老爷不住地往上首的顾渊身上瞟,迟疑着是不是该拉下脸请这位贤侄也帮着说几句好话。
路二老爷本是想把儿子路似一起拉来的,偏生那小子说要当差,跑了,还丢下一句说他们是自作自受。
顾燕飞终于开口了:“让阿芩好好休息三天。”
虽然她也没说是否接受路家人的致歉,但路二夫人提在嗓子眼的心总算稍微放下了一些,暗暗庆幸女儿的面子管用。
路二夫人试着用一种轻快的口吻道:“我回去就告诉芩姐儿,她这人啊,躺不住,本来今早就说要去散步,说什么骨头都要生锈了。”
卫国公世子夫人笑着接口道:“娇娘刚刚去陪她了,说会看着她。”
说起韦娇娘与路芩,屋里的气氛总算变得自然了一些。
“娇娘自小就是个好孩子,心胸开阔,大气爽朗,对人更是一片赤子之心,也难怪她与顾二姑娘怎么合得来。”路二夫人借着夸韦娇娘拐着弯把顾燕飞也一起给夸了。
倒是把卫国公世子夫人逗乐了,笑得见牙不见眼。
路二夫人接着道:“姑娘前日给小女的那个镯子碎了,我就又挑了一个,望姑娘笑纳。”
路二夫人殷勤地令管事嬷嬷送上了一份厚礼。
昨天中午,路芩苏醒后,顾燕飞送的那白玉镯子突然间就碎成了粉末,彼时路二夫人没在意,等知道了真相后再回想起来,觉得定是这镯子护住了女儿的心魂,又或者做了女儿的替身,总之那镯子肯定是为了女儿才会碎的。
这么珍贵的东西,路二夫人也知道自己是还不起的,想了又想,也只能从库房里挑了玉料最好的一个翡翠镯子,聊表心意。
管事嬷嬷捧着一个紫檀木雕花匣子走到了顾燕飞跟前,就见匣子里放着一个玻璃种翡翠玉镯。
顾燕飞漫不经心地扫了匣子内一眼,目光突地一顿,见那个翡翠镯子拿了起来。
碧绿的翡翠镯子晶莹剔透,那鲜艳的浓绿色通透清亮如冰,一看就是顶级的翡翠。
但顾燕飞看的不是玉质,而是灵气。
玉镯捏在手上时,一股细细的灵气就自指腹流淌入她体内,沿着脉络流淌,温润如温泉水般……
这镯子的翡翠玉料灵气充盈,比她给路芩那个白玉镯子还好。
真是好东西!
顾燕飞便让卷碧收下这份礼,淡淡道:“夫人客气了。”
见状,路家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这就意味着顾二姑娘把这件事揭过了。
常安伯夫人笑眯眯地说道:“姑娘真是心怀宽阔,豁达大度,不与我这弟妹计较,等改日阿芩身子好了,我再让她亲自登门与姑娘道谢。”
常安伯夫人心里暗自庆幸侄女路芩不似她母亲般糊涂,懂得与顾燕飞、韦娇娘交好,这也是家里的福气啊。
“不急,让阿芩好好养身体。”顾燕飞微微一笑,眉眼稍稍弯了弯。
就结果而言,这件事终于让顾策案走向了明路,这是好事,她没有必要因为一点小事而介怀于心。
常安伯夫人与常安伯交换了一个眼神,彻底放心了。
路二夫人定了定神,此刻才敢把藏在心头好一会儿的担忧问出了口:“顾二姑娘,敢问芩姐儿以后还会不会有事?”
路二老爷也有些紧张,目光灼灼地盯着顾燕飞。
“把收到的聘礼都退了。”顾燕飞道。
“退退退!”路家众人点头如捣蒜。
顾燕飞又道:“把婚书、庚帖还有阿芩的精血全都拿回来,再去无量观,请观主给阿芩做个法事去去晦气。”
“记得把事情都告诉观主,观主知道该怎么办。寻医问道最忌藏着掖着。”
无论顾燕飞说什么,路家人都应,每个人的态度恭敬得不得了,简直快把顾燕飞当尊菩萨供起来了。
卫国公世子夫人忍俊不禁地弯了弯唇,慢悠悠地饮着茶,觉得这件事也是给了路家人一个示警,这天上没有白掉的馅饼,连儿女亲事都不知道谨慎,指不定哪天惹下什么弥天大祸!
路家人毕竟与顾燕飞、顾渊兄妹不熟,因此也没久留,道了谢、送了礼,又说了一会儿话后,路家人很自觉地告辞了。
顾燕飞吩咐庞嬷嬷送走了路家人与卫国公世子夫人,厅内,只剩下了他们兄妹俩。
经过路家人的这一打岔,此前那种极致悲哀的氛围也淡去了。
顾燕飞一手把玩着那个灵气充盈的翡翠镯子,一手拈了颗蜜饯,随口问了一句:“大哥,你今天不用当差吗?”
今天好像不是大哥休沐的日子啊。
顾渊诚实地答道:“大皇子让我在家休息几天。”
想到楚翊,顾渊就想起昨夜楚翊当众提出要为父亲翻案的那一幕。
楚翊行事实在是雷厉风行,从父亲的祭日到今天,才这么几日,事情竟然可以进展到这个地步,此刻回想起来,顾渊犹有几分置身梦境的虚幻感!
顾渊先是微微勾唇,跟着又想到了什么,唇角一僵,表情变得极其微妙。昨夜,楚翊可不仅仅提了翻案的事,还当众请皇帝为他与妹妹赐婚。
想着,顾渊心里酸酸的,抬起手,在顾燕飞柔软的发顶揉了揉,直把她的头发揉乱了。
顾燕飞一脸莫名地看着自家大哥,不知道他是怎么了。
顾渊可没打算帮楚翊述衷肠,清了清嗓子道:“大皇子今早刚派人去了扬州……我本来也想去的,但是大皇子说,这件事我绝不能插手。”
顾渊当然懂得避嫌的道理,也就是因为关己则乱,才会一时忘了分寸。
“那大哥到底打算休息几天?”顾燕飞笑眯眯地又道,“大哥,你别整天就知道当差,该休息时,就要休息。”
“你要学学晴光,放松放松。”
顾渊有些好笑,眉目又柔和了几分,再次揉了揉妹妹的头,“大皇子刚把我调离了銮仪卫,说‘仕宦当作执金吾’。”
顾燕飞一点即通,“大哥你要调去金吾卫?”
金吾卫不仅负责京城巡警,更负责守卫京城内、外城的城门,其地位自是至关重要,是以次才会有这句“仕宦当作执金吾”的古语。
相比之下,先前的銮仪卫成日就是在宫里待着,只能算是闲差;金吾卫的这个差事可辛苦多了,担的责任也更大,但顾渊反而是神采奕奕,。
“后天上任。”顾渊点点头,双目灼灼如骄烈旭阳。
知兄莫若妹,顾燕飞其实知道自家大哥是个闲不下来的,刚刚也就是凑趣地说两句逗大哥一笑罢了。
看到顾渊这副精神抖擞的样子,顾燕飞笑容璀璨,“大哥,难得你休息,明天咱们在府里办个小宴吧,把你那些朋友们都请来聚聚。”
“分家后,我们还没宴请过呢。”
分了家,就意味着顾渊代表长房独当门面了,理应宴客,在亲朋好友间广而告之,但因为种种原因,再加上顾渊差事忙,大部分时间都在宫中,也就没有宴过客。
顾燕飞含着酸酸甜甜的蜜饯,双目愉快地弯起,“大姐找不到你,都和我提过几次了,正好你这回休息,就赶紧把这事办了。”
“依我看,也不用请很多人,大家吃吃喝喝,随意些就好。”
对于妹妹的提议,顾渊从来没有异议,二话不说就拍板道:“那就明天。”
“既然都是自己人,也不用发什么帖子,我打发梧桐去跟他们说一声就成了。”
对他的那些狐朋狗友,顾渊一向随意得很,从来不讲究那些繁文缛节,反正人来就行了。
“让厨房那边随便烧几个菜就行,他们几个都不挑嘴,也省得牛嚼牡丹。”
顾渊是这么说的,顾燕飞也是这么传话的,但顾云真却是如临大敌,拉着顾燕飞一起,精心挑选了一桌菜肴。
这是分家后,第一次正式待客。
虽说只是请了十来个人的小宴,顾云真也希望一切尽善尽美,不能给大哥丢脸了。
这小宴最后安排在了小花园,时间太急,也来不及请戏班子了,就干脆请了个会弹琵琶的乐伎过来暖场。
琵琶声如大珠小珠落玉盘,灵动悦耳,韵味十足。
顾燕飞还没走到小花园,就听到了节奏明快的琵琶声,可是很快,又有“咚咚咚”的投壶声此起彼伏,一下子破坏了原本清幽的意境。
“扑哧!”
顾燕飞忍不住笑了出来,有种熟悉感扑面而来。
走得越近,就越热闹。
十来个风华正茂的公子哥聚在了小花园的水阁内外,有的在水阁外的空地上投壶,有的在喝酒,有的在划拳,有的在玩射覆,还有人在湖边表演舞剑……
年轻的公子哥一个个精力旺盛,爽朗的说笑声、劝酒声、玩闹声此起彼伏。
“妹妹!”樊北然热情地对着顾燕飞招手。
他今天穿了一件橘红色直裰,依然炫目得好似一盏灯笼,让人一眼就能看到人群中的他。
其他几位公子也都齐刷刷地朝顾燕飞望来,每一张脸顾燕飞都记得。
这些人都是顾渊从小一块儿玩的损友。
上一世,哪怕是大哥折了腿,断了前程,他们几个也时不时地来家里探望大哥,开解大哥,让他们兄妹不至于陷入孤立无援的绝境。
俗话说,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他们的这份情谊,顾燕飞一直记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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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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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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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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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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