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临近中午,正是食客用餐时候,文华楼内人声鼎沸。文华楼一楼为普客,二楼三楼为雅座,其中三楼更是雅座中的雅座。解放前通常为政府要员体验民生时候的餐位。所以,三楼相当而言素静许多。
三楼“明竹”雅间内,坐着一衣着朴素,面容精致,发髻高耸,体态丰韵的女士。她这一身衣着,明显与体态、发饰不合。好在这里是三楼雅间,除跑堂外,并无他人发现。要不,必定会引起人们猜忌和话题。
体态丰腴的女士,不紧不慢的喝着茶水,像是在等人。可过了许久,也没见她有丝毫着急的意思。又过了好一会,跑堂伙计过来敲门,“太太,您的电话?”
风韵女人也没接话,径直起身出了明竹雅间。
“喂?”一个似曾熟悉的声音。
“嗯!你别说话,听我说。”
女人点点头,并没说话。
对面电话里声音,像是等待了会,接着说道:“你十分钟后下楼,走暗门,跑堂伙计会带着你。下楼后5分钟路程,步行至西洋街北首,有一辆黄包车,车夫是约莫30左右的年轻人。他会问你,太太,你去江边吗?你回答说,不去,我回娘家。他知道等得就是你,会带你过来的。”
电话那头,又问,“还有什么问题吗?”女人还是没回答。电话那端犹豫下,挂了电话。
女人出来后,跑堂伙计恰巧走了过来,或者他就没离开过。女人跟着伙计,顺着暗门走出文华楼。分别时候,伙计也没多话,双手抱拳在胸,一个作揖道别。女人点点头,算是应答。女人一路很顺利,太阳西下,她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此处临江。xǐυmь.℃òm
车夫指着江边的小蓬船,说:“太太,请在此处稍等片刻,一会便有人过来和你交接。”
女人宛然一笑,说了一个字:“好!”便走向江边小蓬船。待女人想起什么,回头时,才发现车夫早已不见了踪影。
“俊平哥,咱不会这么着急回去。这老姚......”栓子放慢马车速度,转头看向俊平。
“怎的?栓子,你别多想了,这姚书记和你青叔,可以说是生死战线上的兄弟,他能有什么问题?即便他有问题,也逃不了建国后的甄别吧?”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你仔细想想,连棉花嫂子......”栓子说到这里,突然停住了。他不该说这些事情来给俊平添堵。
俊平心头一震,是啊,就连相伴多年的媳妇棉花都能莫名其妙的失踪,还有什么是绝对的事情。记得嫣红刚和俊平说起过棉花失踪的疑点,他也不相信。可后来呐?疑点重重。到现在,他还没理出头绪来。华大夫去那了?他家中的女人又是谁?马三说得话百分百的完整吗?如果这些都不值得怀疑,那后来嫣红捎来的信件又是怎么回事?如果这些都不值得怀疑,那他和栓子出来做什么?
俊平猛然醒悟了很多,仿佛心头中的种种疑点,一点点变得清晰可见。他突然有种感觉,有张大网一直在他们头上悬着,无论他们怎么挣扎,始终没能挣脱得了。他想到这里,心里暗暗的出了一把冷汗。是啊!他太相信人了,太相信熟悉的人和事了。相信别人,未必是一件坏事,可当下,此时此刻,却又是多么的致命。
“栓子,你说得没错,这件事情上,我感情用事了。依你看,咱下一步怎么做?”俊平反问。
栓子本以为说到棉花嫂子,会勾起俊平的伤痛,正想着怎么找籍口来解释,没想到俊平不但没有伤心,反而赞同他的看法。
“俊平哥,你看,咱们这样,这样......”栓子滔滔不绝说着,胸有成竹的样子。
“成,就这么定了。你我各自分头行动,等有眉目再去老地方集合。”俊平冷静的说。
“那,哥,你把车给我,怎么行脚?”
“没事,栓子,我自有办法。”俊平呵呵一笑。
“那好吧,俊平哥,咱老地方见。”栓子扭转马车,拜别了李俊平。
地委大院,灯火通明。看时间该有9点开外,想必大院里的人,有重要的事情忙活。要不然,这个点,下班的早该下班了,值班的,该三两一组巡逻了。
老姚坐在会议桌的首要位置,没有说话。他时不时看上自己的手腕处,想必有些焦急的事情,让他放心不下。会议室内,众人三言两语的议论着话题,最终也没行程意见统一的时候。
这会,会议室门开了,通讯员走了过来。在老姚耳边悄声说些什么。老姚挥挥手,通信员退出了会议室。
“各位,各位,静一静。”老姚干咳两声说道。
会议室片刻便安静下来。
“依据省里指示,本次会议,如达不成一致意见,那就得搁置下来。等省里进一步汇报再做决定。各位现在要是有什么意见,就赶紧统一起来。要不,咱就得等了。”老姚声音不大,但字字如玑,敲在会议室内各人的耳边。
有人左顾右朌,像是等待他人发言时候,自己也好插上几句。可此刻,就连最爱提意见的“马大炮”都没吱声。会议室内一阵沉默,除了吧唧两口的抽烟声,再没其他声响。
老姚站起来,环顾一周,说道:“那成!既然大家都没意见,就按省里指示精神办。散会!”
出了地委大楼,老姚没让司机送,而是自己骑着“二八大杠”往外走去。
“姚书记,怎么骑车回家了?这天黑路滑的,多不安全。”门卫老烟枪,说道。
“嗨,再不运动下,我这肚子快成6个月了。”老姚笑着回答道。
“要真那样,姚书记怀孕,在咱哈市要是个大新闻,就怕在全国也怕是个大新闻。”老烟枪笑道。
“你呀,你呀,就你老烟枪敢和地委书记开玩笑。走了,不说了,媳妇在家等呢!你也要多注意身体,这天凉,别再把老胃病整出来,给我添乱。”老姚笑着指指老烟枪。
老烟枪一个敬礼,说道:“是!请首长放心,老烟枪保证完成任务,不给首长添麻烦。”
出了大院,老姚一路向西,经过两个路口,他突然右拐,骑进幽长的巷道里。快要到巷道的尽头处,他停车下来,左右观察,确定没人后,在门板上敲出“咚咚咚”三声短暂而急促的声音。
一支烟后,一个大腹便便的富商人士,头带礼士帽,手拿文明棍,从屋子的另一个门出来了。没走上三五步,他便来到一黑色轿车前,上了车。黑色轿车屁股一冒白烟,向城外方向驶去。
可他孰不知,在白烟后,有匹青综马紧随其后。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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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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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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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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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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