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九黎没有去管,而是拼命地想要挽救她手中的画作。
但是因为她一直擅长的是水彩画,水彩的颜色轻薄,具有透明的质感,无法像油画一样,某个区域色彩调错了,还可以用厚重的颜料覆盖。
所以无论宴九黎如何用水一遍遍地清理着画作,婚纱上那一抹淡淡的红,都像是她与他之间的诅咒一般,再也无法抹掉。
到最后,宴九黎手中的笔重重地掉落在地。ωωω.χΙυΜЬ.Cǒm
她一双眼望着无法完成的画作,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再也止不住。
“阿宴,阿宴你怎么了?”
忽然,地下室门口传来一个焦急的声音。
一个人影跑进来,猛地抱住了她:“阿宴,我刚刚打你电话一直没人接,我担心你有事,但是打家里的电话,佣人只说你来了地下室,没有出门。”
“我担心你,所以赶回来了。”
“你怎么了,你怎么又哭了?”
“画毁了……”宴九黎抽泣道:“我想要把我们的婚礼画出来的。可是我不小心画错了。”
她指着婚纱上那一抹晕开的淡红,眼泪更加汹涌:“我辛辛苦苦画了一个早上,我好想好想把它画好的。”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画不好……”
“这边弄脏了我也擦不干净。我越想画好,就越是无能为力……”
“老公,我是不是很没用?我连一幅画都画不好。我能怎么办啊?”
陆邵钦心疼地环住宴九黎,低声安慰道:“没关系啊,画不好就不画了。”
“可是,这是我想送给你的礼物。”
“那我们就再换一张画。总能画好的,是不是?”
“换一张……换一张……”宴九黎喃喃:“可是换一张,就不是原来的那幅画了呀。”
“只是一张画而已。只要你画的,我都喜欢。”
“真的吗?”宴九黎抬眸,看着他。
“真的啊。”陆邵钦认真地点头:“所以不要着急。你看看你,一画画就什么也不管不顾了。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陆邵钦嗔怪道:“都下午两点了,你还没吃午饭吧?”
宴九黎这才感觉到,肚子真的有点饿。
她点点头,有些愧疚道:“抱歉,我刚刚忙着画画,没听见你的电话。”
“害你这么忙,还从公司赶过来。”
“没关系。当然是老婆的事情比较重要。”陆邵钦将宴九黎从椅子上抱下来,打横抱起。
宴九黎没有拒绝。
伸出手,揽住陆邵钦的脖子。
陆邵钦一低头,便看到宴九黎认真地看着他的脸。
因为刚刚哭过,所以她的眼眶,鼻头,都有一点点红红的。
整个人显得楚楚可怜,格外让人心疼。
“真想在这里,就把你吃掉。”陆邵钦狠狠道。
“那就吃吧。”宴九黎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她撑起一点身子,让自己的上半身往上抬了抬。
然后她仰着头,在他唇角亲了亲。
陆邵钦的眼神,立马暗下来,其中有欲望疯狂的涌动。
不过片刻,他就忍住了。
“你还没吃饭,我怕吃到一半,你就昏过去了。”陆邵钦笑着,将宴九黎抱出地下室。
宴九黎有些失望道:“我哪有那么弱。”
陆邵钦低头,看了眼宴九黎的表情,好笑道:“阿宴,我发现你最近的需求很大嘛?”
“难道真的是我工作太忙,忽略了你?”
“你才知道吗?”宴九黎狠狠横了他一眼。
“啧啧,别人都说,女人结了婚需求就会变大,果然没错。我记得我们刚刚结婚那会,我就算靠近你,你也会脸红的退出几米远。现在么……”他故意顿了一下。
宴九黎好奇的眨了眨眼:“现在怎么了?”
陆邵钦笑道:“现在么,你就像一头怎么吃也吃不饱的恶狼,还是饿了三天三夜那种!”
“哼,你才知道!”被调侃了,宴九黎却没有害羞得满脸通红,反而大方地承认。
她刚刚被放在餐桌的凳子上,陆邵钦准备去叫阿姨把午饭热一热。
却又被宴九黎拉住。
她手上用力,让陆邵钦被迫弯下腰,脸凑近她的脸。
随后,她红润的唇,猛地贴上他的唇。
可能是因为刚刚他心情焦急地回家看她的情况,心情还没有平复,所以他的唇有些炽热。
而她的唇,很凉。
炽热和微凉贴在一起,很快将热意传染过去。
宴九黎抱着陆邵钦,几乎放下一切矜持,鼓足了一切的勇气。
她抱着马上就要离开,这可能是他们之间最后一个吻的心情,认真,虔诚而疯狂的,主动掠夺他所有的气息,几乎让陆邵钦也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两个人一站一坐,一高一低。
但是他们却没有在意这别扭的姿势,只是彼此紧紧抱住对方,肆意而动情地亲吻着。
仆人原本热好了饭,想要端过来。
结果看到餐桌这边,男女主人似乎不怎么急着吃饭的样子。
只好默默地又退回厨房等待召唤。
窗外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来,洒在两个人的肩头。
为两个人镀上了一层浅浅的金光。
让他们美得仿佛一幅静止的画作。
可惜,美丽的事物,往往也是最短暂的。
宴九黎的肚子,忽然咕咕地叫了一声。
她红着脸退开,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你看,让你不按时吃饭!”陆邵钦板起脸训斥她:“你这么不注意身体,让我怎么放心呢。”
“都是孩子他妈了,自己却像个小孩子一样。”
宴九黎眼圈一红,她多想脱口而出:“你不放心,就一辈子看着我,逼我按时吃饭啊!”
可是她还没说出口,嗓子就不知道被什么堵住了一样。
一辈子,多么美好的词语啊。
可惜他们这辈子,都没办法走到了……
真是舍不得。
舍不得他,舍不得这个家。
如果可以,宴九黎多么希望时间可以永永远远地停留在这一刻,他们就能永远不分开了。
可惜,现实是那么残酷。
陆邵钦将食物端上来,就准备离开了:“乖,下午的会议真的很重要。不过忙完会议,签完这个合约,公司的危机就差不多解除了。”
“阿宴,你乖乖的。等我回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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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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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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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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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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