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没有反应过来,陆邵钦这是在……叫她?
大姐姐?
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在她的脑海里盘旋,她颤声开口询问:“你叫我什么?”
“大姐姐?”
抬着头,一脸无辜的男人,怯生生地又喊了一句。
声音里带着一股奶奶的感觉,比撒娇的宴秋白叫得还要甜。
“邵钦,你在和我开玩笑的是不是?”宴九黎略微后退了一步,勉强勾起嘴角,想要露出一个笑。
可是努力了半天,却没有办法做到。
她只是瞪圆了眼睛,震惊地望着陆邵钦,颤抖着唇,几次都说不出话来。
最后,她才勉强将嘴角朝上扯了扯,开口:“但是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我很担心你。”
“大姐姐很担心我吗?”陆邵钦的眼中,依旧是纯真又无辜的神色,甚至隐隐有些期待:“大姐姐认识我是谁?”
“哎,你怎么跑这来了?”
一个护士急匆匆地跑过来,眉头皱得紧紧的:“你今天刚刚开刀,伤口还没愈合,怎么可以到处乱跑呢?”wWW.ΧìǔΜЬ.CǒΜ
正说着,她低头,瞧见对方胸口的血渍,惊呼道:“哦,上帝,流血了!”
“前台,icu病房里的病人私自跑出来了,正在三楼走廊拐角处,快叫人抬担架上来。”
她用夹在领子上的小型呼叫器呼叫了前台。
随后,一群医生护士赶了过来,将宴九黎推到一边,拉起蹲着的陆邵钦,将人抬上了担架。
整个过程中,宴九黎一直目光呆滞,神情中难掩不可置信的神色。
直到几个人越走越远,马上就要抬着担架进电梯了。
宴九黎忽然像是梦醒了一般,飞快地跑过去,伸手按住了即将关闭的电梯门。
电梯门感应到有东西,“滴滴滴”地发出警报声。
“小姐,你这样做非常危险。”一个小护士皱着眉对宴九黎开口。
宴九黎也不管她说什么,一个闪身便进了电梯。
“医生,这个病人怎么了?”她拉住一个白大褂,神情之中,有惊恐,有质疑,更多的是一种迷茫和不确定。
她的陆邵钦,她的老公。
她守在手术室外,等了一夜的人……
一觉醒来,居然叫自己姐姐?
他是失忆了吗?
他将自己忘得一干二净了?
可是也不对啊,她原本就比他小,又长了一张娃娃脸。
何况,他是冷漠薄情的陆邵钦啊,他何时奶声奶气地叫过别人“姐姐”?
“肺部肿瘤破裂,刚刚进行手术。”护士摁下下降按钮,柔声开口。
“这个我知道。”宴九黎点点头:“我是想问问,他这里,怎么了?”
她说着,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脑子。
护士皱着眉摇了摇头:“我并不是主刀医生,也没有参与手术,患者的病例是这么写的。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护士显然是换过一轮,正在值夜班的,并不知道陆邵钦到底如何。
宴九黎还想问的时候,电梯已经“叮”的一声,到了三楼。
护士一边喊着让一让,一边将陆邵钦推了出去。
正在他们刚刚出电梯,正准备将病人送回病房的时候。
被摁在担架上的陆邵钦忽然抬头,眼神亮晶晶地望向宴九黎:“大姐姐,我害怕,他们要把我关进黑屋子里了。”
“你能陪着我吗?”
宴九黎心里一痛,神色却忍不住温柔起来。
“好,我陪你。”
她跟着担架,一路来到陆邵钦的病房外,由于现在还不是探监时间,她被隔绝在门外。
透过icu的观察玻璃,她看到陆邵钦似乎有些不开心,手脚一直乱动,似乎还哭了。
最后,有一个护士跑了出来,无奈地朝着宴九黎问道:“你是病人的什么人?”
“我是他妻子。”
“你去换无菌服,然后进来吧。”
护士叹了口气:“病人情绪很不稳定,嚷嚷着要见你。”
“他刚刚过了麻药,不适合再打镇定剂。所以,还是你进去安抚一下吧。”
“好好好!”
宴九黎原本以为自己没希望陪在他身边,闻言一阵激动。
换了无菌服,她终于站到了他的床边。
大大小小的管子已经插了回去,陆邵钦的神色蔫蔫的,手上还被打了吊瓶。
但是在见到宴九黎进来的那一刻,他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
“大姐姐!”他惊喜地唤道。
宴九黎忍着心底的疑问和心痛,笑着做到他的床边。
先问了问他有没有什么不舒服,又看了他的胸口——刚刚裂开的伤口如今已经重新处理过了,此时他也换了新的睡衣。
陆邵钦眨着眼睛,很乖地任她动作,并且一一回答了她的问题。
整个过程就好像……就好像他觉得自己是个孩子一样。
宴九黎此时已经感觉刺激够多了,反而不再惊慌。反而想伸手,捏一捏陆邵钦的脸。
“大姐姐,你认识我?”
见宴九黎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眼神让人忍不住起鸡皮疙瘩。
陆邵钦本能地将自己的脑袋往被子里缩了缩。
但是——他将眼睛露出被子外面,悄悄地打量着眼前坐着,嘴角还撅着笑意的女人,感慨道,姐姐也太好看了吧!
是的,陆邵钦之所以会粘着宴九黎,完全是觉得她长得实在是太美了。
而自己,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就好想娶她做老婆。
可惜好像有人告诉过自己,必须年满二十二周岁才能结婚……自己才……
他想着,又慢慢将一双手伸出被子外面一点,掰着手指,想要认真计算自己的年纪。
可是脑海中一片混沌,陆邵钦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又怎么会记得自己几岁呢。
但是不管了,他抱着慷慨赴死的决心,手伸出来,双手握住了宴九黎的一只手,眼神中充满了坚决和郑重其事。
“大姐姐,你愿意做我的……”
“妈咪!”一声叫声从外面响起,宴九黎回头,便见到顾星辞推开了病房的门,他的身后,三个孩子正急切地朝着里面望来。
“妈咪,我好想你!”
宴秋甜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就要朝宴九黎扑过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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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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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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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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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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