洒在陆邵钦玉石般的脸上,如此温润。
特别是那一双墨色的眼眸中,像是细碎的金粉挥洒其中。
那一刻,宴九黎甚至都有些相信,他是真的深深爱着自己的。
大庭广众之下,他居然愿意,单膝跪地,祈求她的原谅。
宴九黎想要拉他起来:“陆邵钦,你够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皱眉,压低了声音问道。
“你不该这样。”
“那我该怎么样?”
陆邵钦理所当然道:“一个男人,要祈求一个女人的原谅,你希望他怎么样?”
“阿宴,我是真心的。”
宴九黎摇摇头:“陆邵钦,你何必呢。你不需要做这些的……”
“你这样……”
我看着恶心。
“那我该怎么样?”
陆邵钦问。
“我说了,离婚,放我离开。”
“阿宴,我真的这么不可原谅吗?”
宴九黎那眼底的冰冷,深深刺痛了陆邵钦的眼睛。
陆邵钦感觉到深深的无力——
难道他所做的一切,在阿宴心里,真的毫无波澜吗?
难道,他的阿宴,就真的这么绝情吗?
宴九黎没有说话,可是她眼底淡淡的讽刺,早已说明了一切。
陆邵钦的身形一晃,咬牙道:“阿宴,你当真,如此绝情?”xǐυmь.℃òm
周边的人开始小声议论,甚至开始起哄。
“哎呀,小姑娘,闹一闹算了,你看你男朋友多疼你啊。”
“是啊是啊,不管他做错了什么,他都已经跪下道歉了,还要怎么样?”
“不是我说哦,现在的小姑娘,一个个做的嘞……”
“是的哇,凡事都要有个度哇,这么帅气又深情的男人哪里找哇!”
“再任性,也不能仗着别人的喜欢,太任性胡闹是不是?”
……
宴九黎想要推开玫瑰的动作顿住,她慢慢抬头,望向四周。
无数男女老少,不同的人。
三三两两地朝着她指指点点……
一股酸涩在她心底蔓延开去。
原来在外人眼里,他无论做了什么,只要放低姿态,就摇身一变,成了深情又难得的好男人。
而她,无论受了怎样的委屈,到最后,居然变成了无理取闹。
原来在局外人的眼中,他们都和他一样。
以为她只是在胡闹任性,随便哄哄就可以挽回了。
可是,他们可曾知道她的苦?
在经历了那样的绝望之后……
此时,外人的一句“作”,让她的坚持显得多么可笑。
那尚未愈合的伤口,那碎裂几瓣的真心。
如今被人粘在盐里,细细品尝。
成为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而在他们的言论中,她只是一个任性妄为恃宠而骄的“作”女罢了。
这就是,陆邵钦此行的目的吗?
用舆论,在她的伤口上,再深深地刺伤一刀?
可是,作恶的,分明是陆邵钦这个浑蛋啊!
受害的,分明是她!
是他,仗着她的喜欢,肆无忌惮地欺负她。将她的血肉,一点点榨干!
那手术台上冰冷的针尖,远不如他的目光,刺得人心中发寒。
她曾经是那么深爱着他,所以才不惜一步步退让。
很多事情,是她大度,不愿意与他们斤斤计较。
可是,她只是喜欢,并没有到犯贱的程度吧?
不是每一次的伤害,都能一句对不起,就这样轻飘飘地掀过去的。
她曾经,那么珍藏着,他们直接那仅有的,一点点甜蜜的回忆。
而如今,她不想这些了,他却偏偏拉着她来到这里。
何其可笑?
也好,如果她八年的深情,始于这里。
就让她今天,将一切斩断在这里吧。
“陆邵钦,你看清楚,我是宴九黎。不是你心心念念爱着的宴子衿。”
宴九黎拿过陆邵钦一直举着的玫瑰。
随手就扔在了桥下的湖边。
她的情绪有些许激动,原本还平静的脸上,晕刻着旁人不曾察觉的悲伤。
“还要,我从来不喜欢红玫瑰,喜欢红玫瑰的,也是宴子衿!”
陆邵钦也有些生气,他已经如此低声下气地讨好一个女人了,他不懂宴九黎还在气什么。
在这么多人面前,宴九黎几乎是完全不给他情面的,将他踩在脚下。
明明之前……明明……
明明她是那么喜欢他,依赖他。
祈求他的一点点回应的。
但是他想到她这些年受的委屈,他压下自己心中的怒火。
尽量温柔地开口:“阿宴,你喜欢什么,我给你买!我都给你买。”
“就算你要天上的星星,我也摘给你。”
他自以为,自己说着世界上最温柔的情话。
可是他那如同哄宠物的哄人方式,在宴九黎耳朵里,显得多么恶心和可笑!
“我什么也不要,我只要你永远别出现在我面前!”
“阿宴,可不可以不要闹。”
“我闹?”宴九黎几乎要被这难缠的男人给气笑了:“到现在,你还觉得是我在闹吗?”
陆邵钦没有说话,但是他那看似无辜深情的眼神里,却写着“不然呢”。
宴九黎真的不想在说话,这个男人就是猪,听不懂人话。
她想推开人群走出去。
陆邵钦直接闪身将人拦住。
“阿宴,你去哪里?”
“怎么,现在我去哪里,都要和你陆大总裁报备了吗?我是你的员工,还是你养的宠物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
陆邵钦拉住她:“你身体不好,你想去哪里,我送你。”
“我想去没有你的地方。”
宴九黎怼道。
“阿宴!”陆邵钦加重了语气,已然已经在爆发的边缘。
但是宴九黎再也没有揣摩他心情的心思。
她直接怼道:“怎么,想去哪儿是我的自由,你还想拦着我不成?”
“自由?”陆邵钦冷哼:“你要的自由,也必须是我给你的!”
听着他霸道的话,宴九黎越发不爽。
直至今日,他想补偿的时候,他也从未将她当作和他平等的妻子对待。
在他的心里,她永远都是他的附属。
永远……都要随他的心意。
“陆邵钦!”宴九黎忽然翻身上桥,她身后,潺潺河水汹涌流淌。
她猛地站起身,因为动作太大而晃了一下。
“你再逼我,拼个鱼死网破,我宁愿跳下去,也绝不从了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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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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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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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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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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