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穿着圣洁的婚纱,款款走到他的面前,带着一脸幸福的笑意,以为可以将终生托付给他的时候。
绝不会想到,短短三年时间。
自己就已经浑身是血,被推进手术室,要在鬼门关前面走上一遭了。
手术室里,不断有医生进进出出。
他站在一旁看着,却不敢上前问上一句。
忽然,一个护士朝他走了过来。
“孩子是保不住了,大人也还在抢救。”护士将一份文件递了过来:“这里是病危通知书,麻烦签字。”
“孩子……没了?”
陆韶钦如遭重创,身体里的血液都仿佛在这一刻冻住。
他不可置信地抓住护士,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护士,你说什么?孩子,怎么可能没了呢?”
那是他的孩子啊!是他和她的孩子!
他才刚刚知道他的存在,还没来得及看上一眼,摸上一下!
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病人身体极度虚弱,之前还有多次流产征兆,这次又受到身体和心理上的双重打击,能保住性命已经是万幸了。”
护士压抑着怒气,病人身体各处的伤痕昭示着她在进医院之前,遭受了不小的创伤。
也不知道是不是眼前这个男人家暴所谓。
不过她不是警察,管不了这些,能做的,只是帮助医生尽量抢救病人罢了。
她将病危通知书往陆韶钦怀中一拍,没好气道:“快签字吧,不然医生没办法做最紧急的手术处理。”
陆韶钦抬笔,签下自己的名字。
随后立刻叫来沈丛,让他给宴家打电话,告诉他们宴九黎的消息——
虽然宴家父母一直不待见宴九黎,但是他们毕竟是她的家人。
不知过了多久,瘫坐在椅子上的陆韶钦,听到一声清脆的呼唤:“韶钦哥哥。”
九黎?
他惊喜地抬头,却看见迎面走来的,是一身白裙,黑长秀发的宴子衿。
“韶钦哥哥,姐姐她怎么样了?”宴子衿的脸上画着淡淡的妆,更显得她的柔弱风情。
她表现出恰到好处的担心,既让人觉得她真的关心自家姐姐,又会从心底,对这个柔弱伤感的女子产生想要照顾的情绪。
只是,她所有的心机,在如今的陆韶钦面前,都不过是白费力气。
他靠在墙上,对着宴子衿的话毫无反应。
宴子衿的眼里,一闪而过一丝愤恨。
新做的美甲死死掐住自己的大腿,疼得她微红的眼眶中,终于流出两滴泪来。
“姐姐她,姐姐她,都是因为我不好……”
“不关你的事。”陆韶钦终于抬头,轻轻拍了拍少女叠放在他膝盖上的手。
“不,如果不是姐姐一直误会我和你的关系,她也不会……”
宴子衿垂下双目,眼泪如同珍珠一般,大滴大滴地滚落。
她伸手,想要将脆弱的男人揽进怀里,却不料男人僵硬着身体,坚定地将她推开。
“她确实一直误会我们的关系。”他道:“是我之前太不注重边界,没有给到她足够的安全感。”
“边……边界?”
宴子衿震惊,这话,怎么会从一向自负的陆韶钦口中听到?
他不说应该永远觉得自己是对的。
并且,永远都觉得自己是强者,必须要保护她这个“弱者”吗?
“如果不是因为这样,她就算拿到离婚协议书,就算情绪再激动,也不至于……”他痛苦地将头深深埋进自己的掌心。
刚才护士告诉他,宴九黎之前有多次流产征兆。
多次……
他想起自己不顾宴九黎的心情,和她吵架,逼她道歉,几次害她昏倒进了医院的情景。
是他,是他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是他……亲手将宴九黎推进了鬼门关!
……
手术室的门被推开,数个护士推着宴九黎,从里面走出来。
“医生,我姐姐怎么样。”宴子衿抢先一步,已经来到医生面前。
陆韶钦在她身后,不自觉地皱了皱眉。
他总觉得今天的宴子衿不太对劲,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他想上前,和宴子衿一起听听医生是怎么说的,可是他的双脚却如同灌了铅一般,根本挪不动一步。
“经过手术,病人勉强保住性命,只是……”医生有些叹息道。
“只是什么?是不是再也没办法怀孕了?”宴子衿情绪激动地问道。
“子衿!”陆韶钦责怪地开口:“你怎么能这么说?”
“抱歉,我……”宴子衿立刻感到不妥,她垂下眸子,又变回了一脸纯真的白兔模样,眼圈微微泛红,哽咽道:“我也只是太关心姐姐了。”
“那倒不是。”医生道:“只是病人的身体太过虚弱,必须要继续接受观察,如果四十八小时内没有恢复意识,就……”
医生没有继续说下去,然而字里行间的意思,任何人都明白。
陆韶钦张了张嘴,喉咙却像是被什么堵住一般,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医生望着眼前人痛苦的模样,再次叹了口气:“现在我们要送病人去重症病房了,希望病人能够康复起来吧。”
“韶钦哥哥……”望着眼前摇摇欲坠的人儿,宴子衿担忧地上前,想要扶住他。
“伯父伯母呢?”陆韶钦问的,自然是宴家二老。
“这……”宴子衿低头:“宴家的生意,有点棘手,爸爸妈妈都在忙呢。”
“那你也回去吧。”陆韶钦点点头,冲着宴子衿道:“我想她醒来的时候,也不希望看到我们两个一起。”wWW.ΧìǔΜЬ.CǒΜ
“韶钦哥哥……”宴子衿不可置信地望向男人,差点以为自己的耳朵出现了问题,听错了。
“是的,你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陆韶钦点头:“何况,你也需要多休息。”
“可是,我还想……”
“不用了。”不等宴子衿说完,陆韶钦直接冷硬地打断了她的话,转身朝着重症病房走去。
宴子衿望着他的背影,手上的美甲快要把手掌戳出一个洞来。
宴九黎,你真行,都这样了,还要霸着我的韶钦哥哥不放!
不过,她已经忍耐了这么多年了,如今,就再多一些耐心,看看到底是她厉害,还是躺在病床上那个马上就要死掉的女人厉害!
拿出手机,她在某个聊天界面上发出消息:“那个女人,必须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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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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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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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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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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