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不管是起来的,还是没起的。都一窝蜂般匆匆往爷爷的卧房处赶去。
转眼间,陆老爷子的房门外,就乌压压地围了一圈的人。
陆韶钦一脸哀痛地拨开人群走进去。
就看见宴九黎呆坐在自家爷爷床头,双目空洞,从里面不断地滚出大滴大滴的泪水,如同一条搁浅在岸边,再也找不到家的小美人鱼。
他抬手,将人缓缓揽进怀里,轻轻拍了拍:“别哭了,爷爷在天之灵,也不希望看到你这样。”
“爷爷。”刚才还对外界无知无觉的女人,似乎被这个词刺激到了。
抬手,拼命地要擦掉流出来的泪水:“你说得对,爷爷不喜欢我哭,他说我笑起来甜甜的,希望一直看我笑着的样子。”
可是越是用力擦拭,眼睛里流出来的泪水却越多。
擦着擦着,整张脸都糊成一团了。
宴九黎崩溃地扑到陆韶钦怀里,抓住他的前襟:“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要哭的,可是我忍不住……对不起爷爷,我对不起爷爷……呜呜呜。”
陆韶钦不知道如何安慰这个悲戚的女人,只能更紧地抱在怀中。
忽然,宴九黎猛地推开他,跪着往前爬行了两步,抓住了陆老爷子的手,急切道。
“爷爷,您骗我的对不对,您起来吧,求求您了!您不是还要等我和陆韶钦的好消息么?您不是还要看您的曾孙出世么?”
她抓住陆老爷子的手,拼命摇晃着:“爷爷,您起来,我还没告诉您好消息呢……”
“宴九黎,你别这样!”陆韶钦在一旁,奋力地将人拉开。
“爷爷已经走了,你还要他不得安生吗?”
“不是的,爷爷还没等到我告诉他好消息呢,他明明那么那么期盼!”宴九黎奋力地挣扎着,想要再次扑向床上的陆爷爷,沙哑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
“宴九黎,爷爷……真的已经走了!”
“你骗我!你骗我!”宴九黎摇着头,她觉得自己没有办法接受这个现实:“钟叔昨天还告诉我,医生说爷爷的治疗情况还算乐观,保守估计还有三个月以上的生命呢!”
“我还打算今天给他一个惊喜的!他怎么可能就这样离开了?”
陆韶钦紧紧抱着怀中的女人,开口还想说什么。
忽然,门口呼啦啦地涌进好几个人,有人伸手将宴九黎死命推开,俯身抱住了床上的陆老爷子:“爷爷,爷爷您怎么就这么走了啊!”
陆韶钦抱着宴九黎,默默地站到一边。
冷眼看着眼前这些假惺惺挤到床前哭喊的众人,抬头吩咐钟叔道:“钟叔,吕医生来了吗?”
钟叔抹着眼泪点点头:“吕医生和吕律师都在赶来的路上了。老爷这,昨天还好好的……这也太突然了。”
不一会了,吕医生和吕律师同时赶到现场。
二人一个为陆老爷子的身体做最后的检查,并做死亡鉴定。
另一个则被人团团围住,问询各种遗产分配时间方式等问题。
忽然,吕医生脸色一变,他抬头,望向一旁的众人。
目光扫视了一圈,最后停留在陆韶钦身上。
“怎么了,是有什么问题吗?”陆韶钦皱眉道,不祥的预感在他心头产生。
“老爷子他……似乎不是自然死亡。”吕医生犹豫着开口:“他似乎是……中毒身亡。”
“什么?!”
“怎么回事?吕医生你检查清楚了没有啊?”
“爸他怎么会中毒呢?这房子里的可都是十几年的老人啊!”
“就是,爷爷他……”
“这……具体情况我也不能确定。”吕医生为难道:“只是陆老爷子的死状,面色青白无血色,口鼻处均有白沫,初步看来,他是中了砒霜。”
“爷爷,您死得好冤枉啊!”有人立马扑到床头,想要将陆老爷子抱起来。
“哎,您别碰陆老爷子的身体。”吕医生急忙道:“您这样容易破坏现场证据。”
“对!”陆韶钦一脸暴怒,紧握的拳头预示着他此刻的心情:“报警,你们谁都不能走,等着警察来调查!”
“哎,怎么这样,我们昨天可是都不在这的,这会是听到老爷子的死讯才赶来的。”
段娴昨天受了陆韶钦的气,今天一听他要扣人,立马不干:“你现在不让我们走,怎么,是怀疑我们下的毒吗?”
“昨天爷爷刚刚公布了遗嘱,今天就被人下毒害死。”陆韶钦满面寒霜:“这不得不让我怀疑,是你们有人心怀不轨,故意为之。”
“二嫂,貌似你昨天对爷爷遗嘱的意见最大,是不是?”
陆韶钦上前一步,幽深的黑瞳直直望着段娴,那眼神犹如地狱索命的恶魔,吓得段娴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你说什么!”段娴后退一步,嘴硬道:“我虽然有点意见,可是我绝不会做出这种狼心狗肺的事情来的!何况我肚子里还有孩子,我不为自己,也要为儿子积德的!”
“倒是你!”段娴眼珠子一转,指着陆韶钦怀中的宴九黎道:“昨天爷爷说要给你百分之九的股份,今天就被人害了,莫不是你等不及想要继承爷爷的遗产,所以提前动手了吧!”
“你不要血口喷人!”宴九黎从陆韶钦怀中暴起:“我怎么会对爷爷做这种事!爷爷他……他对我这么好!”
“就是,老爷可是很疼少奶奶的。”一旁的钟叔也开口为宴九黎辩解。
“可是,我……”一个女仆诺诺地道:“老爷的尸体,也是少奶奶第一个发现的……”
“好哇,你们夫妻俩自导自演了这一场好戏,到头来还要把罪名栽赃在我头上!”
段娴仿佛抓到了什么把柄一样,指着宴九黎狠狠骂道。
陆韶钦皱着眉,忽然望向宴九黎打碎在一旁的一碗鸡丝粥上。
他记得,宴九黎昨天还和他说,自己很缺钱。甚至不惜为了一千万,要去电视台参加选秀节目。
那么,她会不会为了钱……
他不敢再想下去——
他从来都看不懂这个女人。她时常在他面前表现得很无辜,可是背地里却干过许多不堪的事情。www.xiumb.com
她假意自杀比自己娶她,她说着要给宴子衿换骨髓却拿着护照想要偷偷坐飞机跑掉。
她借用陆太太的身份从他公司私挪公款,她还对子衿……
“不,不是我!”宴九黎有些慌了,她再怎么会害爷爷呢,爷爷是她在陆家,唯一一个疼爱她的人啊!
她拉着每个人的衣角,想要开口解释,可是她靠近谁,谁就不自觉地朝后退了一步。
“不是的,我怎么会害爷爷呢!你们相信我。”她最终来到了陆韶钦面前。
伸出手,她想要祈求他的信任:“韶钦,你知道的,爷爷对我最好了,我就算杀了我自己,也绝不会对爷爷下毒手的啊!”
可是,男人怀疑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他后退一步,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宴九黎,你告诉我,是不是你害死了爷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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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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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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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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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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