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韶钦紧紧箍在女人腰间的手不但没有放开,反而一个用力,将人更近地拉向自己。
“陆韶钦,你干什么,快放开我!”宴九黎有些慌了。
这样被他抱住,周身充斥着他的气息,除了那次割腕的时候,结婚三年,她从未享受过。
如今这样,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她实在是有些不适应。
“大家都在看着呢,你……”
“这么说,没有人看的话,就无所谓了?”男人垂着眼帘,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说着,他一个眼神望向沈丛,沈丛会意,立刻让屋里的保镖,连同自己和林远,全部退了出去。
“当然……不行!”宴九黎咬着牙,低声道:“我们都快离婚了……”
“宴九黎!”男人不悦地沉下眸子,咬牙道:“你是不是忘了刚才答应了我什么?”
“我……”宴九黎呆愣了片刻,暗中轻叹一声:“我没忘。”
这话一出,男人的手臂再次紧了些,下一刻,促狭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既然没忘,那现在,要不要履行身为陆夫人的义务?”
宴九黎缩在他的怀中,听到这话,心脏不自觉地加快了速度。
可恶,才刚刚决定要和这个人划清界限,放手自己八年的爱恋。
他怎么可以……他怎么……
陆韶钦,你到底还要怎么样?
一如既往冷漠的对我不好吗?
那样的话,在生命的最后时光里,我也好潇潇洒洒地放手,不会再在反复的希望与绝望中,痛苦挣扎,最终被淹没。
你现在将我圈在怀中,但宴子衿一旦出现,你是否又会冷冷地将我推开?
宴九黎不敢问,就像爷爷生日那天,她不敢开口,问他口中呢喃着的“阿宴”,到底是谁一样……
“嗯?不说话,就代表你默认了?”
男人抬起宴九黎的下巴,迫使她正视自己:“陆太太?”
“为什么?”她忍不住问出来。
“什么为什么?”陆韶钦挑眉。
“你不是一直都想离婚么?”宴九黎问:“为什么忽然改变主意?”
“这不是你一直希望的吗?”陆韶钦勾唇,深深地望进她的眼睛:“你打电话给爷爷求助,在我面前对别的男人微笑,执意提出离婚,不就是想要试探我的反应?”
“现在一切都如你所愿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一瞬间,刚才还暧昧旖旎的气氛忽然冻结,宴九黎直视着陆韶钦的眼睛:“是因为爷爷?”
陆韶钦闷声笑道:“不然呢?”
“难怪……”宴九黎点点头,难怪他愿意碰她。
爷爷一直以来的愿望就是抱上曾孙,希望他们能够和和美美的在一起。
前几天爷爷忽然叫他们回去,将自己的病情公布出来,看来也是为了逼陆韶钦一把。
“我明白了,我会好好配合的。”
爷爷是陆家唯一对她最好的人,于情于理,她都不该让爷爷失望。
何况,她肚子里已经怀上了陆家的骨肉,周末回去,她会亲自告诉爷爷这个好消息。
“现在,你可以放开我了吗?”宴九黎冷冷道。
陆韶钦皱眉,自己已经说得那么明明白白,只要她安安分分做好她的陆夫人,尽了她的本分。
那自己绝不会亏待于她,甚至还会对她好。
这一切,不都是她所希望的吗?不都是她用尽手段想要得到的吗?
怎么一句话就翻脸不认人了?
“随便你!”陆氏的总裁,从来就没有哄女人的耐心。
他放开手,将宴九黎推出去。
美人离怀,温暖的怀抱瞬间变得冰冷,陆韶钦气愤地咬牙——
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亏他之前一听到宴子衿打给他的求救电话,说小远出事了,就立刻抽身赶来解决问题。
他甚至动用关系,让沈丛在短时间内将所有监控调出来。
就是为了防止无赖以此为威胁,一直勒索林远,为他们姐弟解除后患。
可是这个女人,三句话不离离婚,此时问题解决,就对他摆出一副冷脸。
“周末我会遵守约定。”宴九黎猛地被推了一下,加上之前紧张小远的心情放松下来,两天没吃过东西的胃部,又开始疯狂地抽痛起来。
她咬着牙,拳头捏得死紧。
面无表情地转身,女人匆匆朝外走去。
“你跟着我干什么?”电梯口处,宴九黎望着一路尾随的陆氏总裁,淡淡道。
“哼!”陆韶钦冷哼:“这酒店是陆氏旗下的资产,我愿意去哪就去哪。”
“随便你。”宴九黎转身进了电梯。
一个闪身,陆韶钦跟了进来。
宴九黎:“……”
“陆总,电梯这么大,你没必要靠这么近吧!”
“哼!这酒店是陆氏旗下的资产,我愿意站在哪就站在哪。”
宴九黎无语,不过想想也是这个道理。
人家陆大总裁,愿意干什么就干什么,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到达一楼,抽痛的胃部再次翻江倒海地闹腾起来,呕吐感猛烈地涌了上来。
宴九黎快步走向洗手间。
“陆总……”强忍着站在洗手间门外,宴九黎狠狠瞥了陆韶钦一眼:“虽然这是你们陆氏的产业,但是这里是女厕所,陆总不会是想继续跟来吧?”
“我倒是不在意,但是明日头条如果是‘陆氏总裁是变态,跟随女子进入女厕所’,可别怪我。”
“你……”陆韶钦咬牙,暗道这个女人果然好狠毒。
“我在停车场等你!”陆韶钦拉住她,直接道:“别指望逃走!”
“随便你。”宴九黎点点头——
他现在这个样子,无非是怕她毁约,在爷爷那边不好交代。
其实他真是多心了。
虽然自己对他失望了,但是爷爷那边,她总归会回去给他一个交代。
转身,在洗手间里吐了个天昏地暗。
黄绿的胃液里,丝丝红色的血丝越发密集。
宴九黎知道,自己的病越来越严重了,死神也离她越来越接近。
最终,所有力气都已经耗尽,她坐在洗手间内,任由生理性的泪水流满整张脸。
她不是钢筋铁骨,也不是刀枪不入。
相反,坚毅的外壳下面,她有一颗比任何人都要脆弱的心肠。
为什么陆韶钦要一次又一次的,剥开她的伪装,再在她毫无防备的时候,狠狠刺穿她的心脏?
许久,宴九黎整理好情绪,起身去洗手池前洗了把脸。
隔壁男厕里,络腮胡的声音引起了她的注意。m.χIùmЬ.CǒM
“是啊,自己策划再自己演戏,就为了一个女人,啧,那些有钱人可真是会玩!”
“对,先是花了一百万让我找人诬陷她弟弟,再跑来英雄救美,那个傻女人,估计今晚要哭着以身相许呢吧。”
猥琐的笑声从厕所里肆无忌惮地越来越近,男人提着裤子走了出来。
“却不知道,自家老公原来是幕后黑手,啧,想到那张脸,那身材,是我的话,也愿意花大价钱……”
“你说什么?”宴九黎阴沉着脸,死死盯着来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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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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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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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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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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