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玉觉得项恬好像在欺负自己,可她没有证据。
原本她以为自己会睡不着,结果闭上眼睛之后,却很快在项恬的注视之下,陷入了沉睡之中。
等她睡熟,少年却再次叹气:“真是,对我就如此放心吗?还是说,你惯来如此,对谁都是如此放心?”
他说着,起身,来到床边,俯身,呼吸与少女清浅的呼吸纠缠在一处,灼热,暧昧,带着令人喘不过气的旖旎。
但他却只是抬手,将被子铺开,为少女盖上,并没有做旁的事。
等盖好了被子,他便起身退开,仍旧坐回到椅子上,而后闭目养神。
说是寸步不离,有故意逗弄谢知玉玩的意思在其中,可也有几分真实。
他有些无奈,虽说早就知道,若是她真的行走江湖,踏入江湖的风波之中,肯定不可能默默无闻。
她走到哪儿,总能引起哪儿的骚动,或许还会于无知无觉之中,夺走无数人的心。
可等这一天真的到来了,他却发现,自己超乎想象的感到烦闷和不爽,就像是……就像是原本独属于自己的珍宝,被人觊觎甚至是企图夺走。
然而,这种感觉,其实早在京城,她开始议亲,频繁与同龄郎君相接触的时候,就已经浮现端倪。
他只是不懂,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
直到遇到旗鼓相当,给他极大威胁感的青年,这才令他似有所感,而随着两人单独离开,遇到的人变多,这种感觉便越发清晰,他也越发明白了这种感觉是什么感觉。
独属于他的珍宝~
闭着眼的少年,似是想到了什么极为愉悦的事,嘴角微微勾起,眉眼舒展开来,令那张脸,绽放出冰雪消融般的璀璨夺目来。
喜欢一个人,会是什么感觉呢?
或许,不知不觉间,那人早已映入自己骨血之中,这便是喜欢?
也或许是,他走过无数山海,踏过无数泥土,遇见过鲜花,见过漫天飞雪,于黄沙之中眺望夕阳落下。
也走过远方,看见了诗,星辉落入眼中,月光清冷,旭日温暖,可都不及她眉眼弯弯,灿若朝阳的笑颜。
山海是她,泥土是她,鲜花是她,漫天飞雪也是她,夕阳落下,天空之中,微风吹拂,入目所及,心之所向,尽皆是她。
这便是喜欢吗?
如果是,那他想,喜欢一个人的感觉,真好。
……
谢知玉做了一个梦,梦里,她走过许多地方,看过许多风景,可心中却始终沉甸甸的,山海如初,日月星辰,一切都无法令她或者说,梦里的人动容。
梦里的人在追寻着什么,谢知玉不知道梦里到底在追寻着什么,却能对其感同身受,发自内心地感到痛苦难过和悲伤。
为什么会痛苦,会难过,会悲伤呢?
醒来的时候,谢知玉满心的怅然若失。
这怅然若失只是一瞬间,很快就消散一空。
哪怕如此,项恬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凝眸望了她一眼。
谢知玉没什么感触,吃饱喝足之后,便催着项恬带自己去看天下第一舞的舞。
太湖周边灯火辉煌,湖中心的灯盏,被人尽数点燃,灯光与水光一色,将整个太湖映衬得宛若仙境,就是在这种环境之下,玉台缓缓上升,直至超出水平面,而后才停止了上升。
地位崇高或者名声斐然的江湖中人,早早就被请入了天下第一楼之中,项恬在江湖中的地位显然不低,报上名字之后,很快就有人将他恭敬请入楼中。
谢知玉没有戴帷帽,而是面纱遮面,只露出一双眼睛,即便如此,也有无数人不住往她所在的方位望过来。
项恬摸了摸她的发丝,将人揽入怀中,人来人往,而项恬虽然被请入了楼中,却没有得到单独一人享受视野开阔的雅间的待遇,与许多人挤在一处,望着下方位于空旷的水面之上的玉台。
谢知玉正看着玉台,忽然听到耳边有人惊喜地呼唤自己。xǐυmь.℃òm
她转头,一眼就看到了穿了一身素色衣衫的许芳菲。
谢知玉当即假装自己没有看到,然而许芳菲人已经穿过人墙,来到她身边,人到了之后,嘴上还叽叽喳喳一片。
“真的是你啊,你怎么会在这儿?你哥哥没和你一起吗?”
许芳菲惊喜出声,她远远看着就觉得那边人群中最出众的崽看着很像是仙女妹妹,等定睛看过之后,越发觉得像,于是她大声呼唤了一声,而后仙女妹妹转头看过来,这下,她确定那人就是仙女妹妹了,当即冲了过去。
塔古紧随其后。
谢知玉不想和许芳菲讲话,把头埋入项恬肩窝之中,倒像是害羞一样。
许芳菲表示理解,仙女妹妹一定是第一次出门见到这么多人,大家还都一点规矩都没有,挤在一处,心中害怕甚至是害羞,人之常情,她十分理解。
“别怕别怕,我跟你说,塔古超级厉害的,有他在,我们都不会有事的。”
话落,因为塔古这个异于大魏人起名习惯的名字,谢知玉转头望去,连带着项恬也将视线投放了过去。
许芳菲这才看到了项恬,再看谢知玉和其姿态亲密,觉得两人或许是两情相悦,甚至这可能就是其未来的驸马。
但是她又有些拿不准,她听谢承白提起过仙女妹妹的受宠,觉得没人能在一个女儿奴的老父亲手底下将其女儿拐走,所以说,这人不是情郎,而是长辈?
类似兄长那般?
而出门在外,事急从权,诸多事宜都不是那么方便,为了保护好妹妹,便是兄妹之间亲密了些许,好像也不是不能理解。
所以,对方也可能是其兄长。
话是如此,可许芳菲怎么看项恬怎么碍眼,她都没有抱到仙女妹妹,这家伙倒好,把仙女妹妹抱在怀里不说,仙女妹妹还一副十分信任他的模样,看着就令人觉得来气。
“你谁啊?”
有着靠山的许芳菲十分大胆,直接带着质问的口气出声。
项恬先前也没看她,而是看的塔古,塔古被他一看,浑身寒毛直竖,明白对方武功在自己之上,威胁极大,然而许芳菲可不知道这个。
她开口之后,项恬便将视线转移到她身上,只是一眼,眼中立刻生出杀意。
明明只是一名样貌清秀,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可他看到对方的时候,却莫名心中生厌,同时牵扯着心中莫名一疼,疼得令他不自觉蹙眉。
许芳菲被项恬的杀意骇得手脚冰凉,若非塔古及时将她拉到自己身后,她怀疑自己会不会当即被吓得跪下。
惊吓之后,就是更大的不满,这人怎么回事?
对一个女孩子都能这么粗鲁,当心注孤生!
她这么想着,在心里否决了对方可能是仙女妹妹情郎的可能性,不可能的,仙女妹妹才不会看上这种人。
兄长倒是有可能,兴许还是什么表亲之类的。
许芳菲虽然觉得项恬讨厌,却不敢多言,更不敢放肆,她甚至都没记住项恬长什么样,单顾着害怕去了。
被塔古护在身后之后,许芳菲瑟缩之余,紧紧抱住塔古,生怕塔古一个不注意,自己小命就没了。
江湖真可怕!
第n次在心中发出类似感慨,许芳菲莫名想哭,嘤嘤嘤,这世界还能不能好了?为什么到哪儿吃亏的都是我啊?
等着吧,我一定要和仙女妹妹告状!
许芳菲怎么想的,项恬并不在意,他揽着谢知玉,在谢知玉耳边道:“下方虽说拥挤了一些,可这儿其实视线最好,上方反倒是有些看不真切。”
这是因为谢知玉只是普通人,若是居高临下看去,又是晚间,恐怕只能看个身影晃动,不过对于武者,这些问题便不是问题。
谢知玉嗯了一声,因为人多,哪怕无人大声喧哗,唯一大声喧哗的,也是方才凑过来的许芳菲一人,可还是有些吵闹得紧。
谢知玉嗯完,见项恬没什么反应,她以为他没听到,便凑到他耳边,重重地再次嗯了一声。
少女呼吸间喷吐出的热气落入耳廓之中,少年耳根瞬间通红一片,他掩饰般地垂下眼睑,将怀中的人拥紧,好一会,才放松手上的力道。
人群中忽然传来一声骚动,谢知玉循声望去,发觉前方一名着舞女服饰,裸露出来的手腕脚踝之间,挂着无数首饰,首饰上还缀着铃铛的蒙面佳人于天下第一楼的高楼之中,一跃而出,缓缓落于玉台之上。
飘带在其身后飘扬,乐师隐于幕后,开始弹奏乐曲,乐曲一出,烟波渺渺,位于玉台上的蒙面佳人蓦地一动,缀于首饰之间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叮铃声。
结合乐曲,悦耳动听。
其舞姿灵动,眸中带着深情,若是不小心与其对视上,会以为那是一个眼中心中都只有自己的绝色佳人,不自觉地,便会身临其境全身心投入地欣赏着其舞姿的曼妙。
但也不是每个人都是如此,也有人并未投入,反而在悦耳动听的乐曲声之中,看向了身旁的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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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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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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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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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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