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丫长这么大,你家长辈,丁点都没教给你吗?
再是对皇帝这个词汇没什么概念的普通百姓,也能知道不能妄议天家之事,否则一旦被第三人知晓,一告上去,立时便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偏远之地如此,京畿重地,其实也一样。
这姑娘倒是好,找谁唠嗑不好?还找了陛下。
好家伙,这人还是七殿下招惹来的。
啧啧,七殿下啊七殿下,白瞎了凝妃娘娘那仙气清高的仪态了啊,您是半分没能继承到,就连眼光都是如此的差劲。
您招惹谁不好?
怎么就招惹了个生怕自己家族和自己活得太过长久的傻子了呢?
宫里人都知道对皇子夺嫡之事讳莫如深,半点口风也不敢透露,唯一敢直言的只有三公主一人,否则便是皇后娘娘,身为一国之母,在储君之事上,也是半点风向都不能露的。
太后她老人家亦是如此,这姑娘倒是好,上来就大大咧咧地讨论了夺嫡这种刺激的事。
他在背后不停递眼神,这眼神都快递抽筋了,对方愣是没感觉。
好不容易有感觉了,却是一脸纳闷地问他:“老伯,你是不是眼睛疼?我看你一直挤眉弄眼的,好像个变态似的。”
王德全:……
呵呵呵呵
算了,他选择躺平,当个瞎子聋子傻子。
对此,承安帝没什么表示,只是继续问道:“你怎么敢妄议天家之事?不怕被人知道了,砍了你的脑袋吗?”
“那天家也不能不讲道理啊,王子犯法庶民同罪,这话又不是我说出来的,他们敢做,怎么就不敢让人说呢?”
王德全:……
娘哎,菩萨哎,满天神佛哎,这瞎子聋子傻子当得可真刺激啊!
的确很刺激,谢承白刚刚赶到,就听到许芳菲的话,他惊骇不已,窜出来捂住许芳菲的嘴:“你有没有脑子?什么话都敢往外说,你想死,我还不想死呢,你……”
话未说完,他一打眼,瞧见了没什么表情的承安帝。
谢承白:……
“父父父父皇……”
被他捂住嘴后挣扎不休的许芳菲被这声结结巴巴的父皇惊到,顿时停止挣扎,望向那边好脾气的听自己唠嗑,很会说话,和其聊天感觉令人十分舒适的大爷。
大爷其实挺好看的,身形挺拔,能够看出年轻时候必然是个美男子,因为人家老了,也是个老美男。
可是,这么个和蔼的,超会说话,怎么看都只是个普通富家翁的老大爷,他是皇帝?
我淦啊,那些喊着美人我来了,一脸猥琐,身材走样的老皇帝们,你们出来!
淦淦淦!电视误我!!!
许芳菲安静如鸡,谢承白则是在自己亲爹的面无表情之下,扑通一下跪倒在地,语气冤枉又委屈:“父皇,儿臣绝对不敢有半点越矩的意思,这些话也决计不是儿臣同她说的,儿臣……儿臣冤枉啊!”
鬼知道许芳菲到底和自己父皇唠嗑了些什么,自己父皇又听到了些什么,但看王总管的模样,决计不会什么温馨家常之类的话语就是了。
若是都是一些大逆不道的话,父皇听了会怎么想?
会觉得他对太子兄长不满,对自己的身份不满,对目前的状态不满,也想如大皇兄一般,染指储君之位吗?
谢承白越想越觉得害怕。
关键他要是真的有那个想法倒也罢了,可他没有啊,他真心觉得太子兄长是非常合格的储君,为人温和优雅,标准得不能再标准了,本身更是优秀得叫他们这些弟弟望尘莫及。
有这么一个将来即位的兄长,他们这些皇子,未来也不会过得太惨。
至少不会如履薄冰,战战兢兢,小心谨慎,可还是一不留神,就不知不觉没了性命,甚至连累了家中老小。
太子兄长断然不会如此,他秉性善良,为人大度,不是那种多疑,容不下人的性格。
他又不是傻子,大皇兄是皇长子,父皇看重,母妃在当时又如日中天,是被父皇偏爱的宠妃,自己呢?
自己亲娘清高,仙得丁点不像是红尘中人。www.xiumb.com
别说是讨得父皇欢心,父皇难得来一次,母妃却全程一副清高模样,与父皇之间的相处,气氛一度令旁观者都觉得冷得慌。
指望自己母妃得父皇宠爱,还不如指望自己重新投胎,看看能否换个母妃来得快些。
试问,他怎么可能会想着和自己大皇兄一样去争那个位置?
那位置,其实也没见多好啊。
谢承白心里的委屈逆流成河。
承安帝依旧面无表情。
好一会,他才轻轻地哦了一声。
“你不敢那么想,是不敢,不是不想?”
谢承白:……
“父皇,儿臣,真的没有那种想法,也不是不敢,是打从心底里就不想!”
他都这么说了,如此作态,哪怕是有野心的,被人知道他的作态和行为之后,恐怕也不会有人选择追随他。
可以说,七殿下是彻底将自己完全摘除出了政治斗争这个权利漩涡之中。
承安帝依旧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盯得他亡魂大冒,这才收回了视线,淡然道:“起来吧。”
“谢父皇。”
谢承白起身,而后听到自己父皇道:“你喜欢这姑娘?”
承安帝少年登基,当了一辈子皇帝,手握生杀大权,这么多年的威势不是摆着好看的,许芳菲自认大胆,但还是被威势全发的承安帝摄住,半点不敢造次。
直到承安帝似乎不打算追究谢承白,收回了那股叫人战战兢兢如律寒冰的恐怖威势,许芳菲这才得以松了口气,但这口气她似乎松早了。
谢承白也觉得,自己好像松气松早了。
他无奈:“父皇,儿臣若是真对人有意,自然会第一时间禀明父皇,求父皇为儿臣赐婚,父皇心胸宽广,乃是前所未有的圣明之君,决计不会因为家世身份这种缘由而不同意,儿臣真有心,父皇定然会选择成全儿臣,儿臣没同父皇禀明,便说明儿臣没那个心思。”
承安帝哦了一声:“原来是桃花劫。”
他背着手,转过身:“这姑娘不错,就是有些口无遮拦,你若是喜欢,倒是得改改她这性子,若是开罪了旁人,恐怕顷刻间便是杀身之祸。”
“儿臣知晓。”
承安帝并没有就此离去,他只是转过身,背着手,没管这边了而已。
谢承白瞪了一眼许芳菲,许芳菲怕承安帝,但是不怕谢承白,当即瞪了回去。
谢承白:……
这死丫头,她居然好意思瞪自己?
她怎么好意思的啊?
她差点害死自己哎!
两人彼此瞪着对方的时候,谢知玉抵达。
她先看了眼现场气氛,见男女主还能互瞪,顿时觉得也没有宫人禀报的那么千钧一发嘛。
谢知玉上前:“父皇。”
承安帝闻言当即转过身,笑得跟个弥勒佛似的,丁点看不出先前面无表情,只看着谢承白时的那股子令人两股战战的威势来。
“玉儿来了,如何,在这山庄呆得可还舒心?”
“还好,就是总遇到奇奇怪怪的人。”
“奇奇怪怪的人?玉儿也遇到了?”
“嗯。”
承安帝好笑:“这些奇奇怪怪的人,不会都和她一样吧?”
谢知玉看了眼许芳菲,摇头:“没那么离谱,就是有些叫人觉得莫名其妙的。父皇,你方才发火了?太医可是说了,切忌……”
“妄动肝火,朕晓得!”
承安帝像个老小孩一样,因为被闺女说教而满脸的不开心。
“好好好,您晓得您晓得,七哥怎么惹您生气了?他惹您生气,你直接命人打他板子就是,可别气到自己。”
谢承白幽怨地看了一眼谢知玉。
谢知玉无视,只轻轻拍着承安帝的背。
承安帝摆手:“没气,他气不到朕,朕刚刚假装生气,故意吓唬他呢。”
“假装生气就不是气了吗?不行,还是打他板子吧。”
“好,就打他板子,让他不听话,没几年便到及冠的年纪的人了,说话做事还半点章法都无,该打。”
“嗯嗯,该打。”
父女两说着话走得远了,只天子近侍留下,叹气道:“七殿下,劳您受罪了。”
谢承白龇牙,乖乖躺在近侍命人搬出的长凳上。
他躺好了,近侍便举着板子,啪啪地打在他身上。
许芳菲听着那板板到肉的声音,吓得语气都有些变了:“不是,这就打上了?真打?他可是皇子啊!”
“姑娘,七殿下是皇子不错,可下令的,还是陛下呢。”近侍皮笑肉不笑,对许芳菲这个口无遮拦,连累他们跟着胆战心惊的罪魁祸首显然没什么好感。
“不是,你妹长得那么好看,怎么怎么歹毒?你父皇一看就很宠爱她,她倒好,不知道帮你求情,反而火上加油,她要是不火上加油,你都不用挨打。”
许芳菲为谢承白鸣不平。
虽然谢承白直言说自己对她无意,令她心中难受,但看到谢承白挨板子,许芳菲心里的心疼和担忧,顿时就压倒了那份难受。
谢承白别过脸不想和许芳菲搭话,他怕自己一出声就泄了气,而后惨叫出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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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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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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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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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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