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逸枫笑了笑,又闷下一口酒,将手搭在裴慕之的肩上。
他明显不信裴慕之说的话。
“裴兄,一听你这话,我就知道你心里藏着一个人。”
顾逸枫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劝说裴慕之,“爱情啊,终究还是要两情相悦,一厢情愿那不叫爱情,那叫自作多情。”
裴慕之看了一眼顾逸枫,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喝着酒。
顾逸枫就继续说,“当你有一天遇到一个你爱她,她也爱你的姑娘时,你就明白,爱情原来如此美妙。”
“我不需要明白。”裴慕之夺过顾逸枫手里的酒坛子,“你已经成亲了,别想那些有的没的,有些人,注定只能做朋友。”
顾逸枫笑容肆意,“你以为我还惦记你师父啊?”
裴慕之盯着顾逸枫眼睛,“那你这么晚还拉着我喝酒作甚?今天,是你和董小姐的新婚之夜,你该回去了。”
顾逸枫夺回被裴慕之抢过去的酒坛子,举着酒坛子就朝嘴里灌酒,喝得太急,连眼泪都呛出来了。
“对,该回去了。”
“我拉着你喝酒,是因为我高兴啊,你师父得到了她想要的幸福,我替她高兴,我也有了我自己的生活。”
“还有就是,和你们告别,和过去告别。”
“裴兄,自从你做了丞相,我做大了生意,我们有多久没有坐下来好生吃一顿饭了?”
听到顾逸枫这么问,裴慕之认真想了想,他们的确很久没有好好吃一顿饭了。
几年前,纪南汐刚回京。
那时候她和萧景齐的误会还没有解开。Χiυmъ.cοΜ
她,顾逸枫,裴慕之他们经常一起吃饭,探讨当下局势。
他们意气风发,畅意人生。
那是他们再也回不去的青春。
裴慕之明白为什么顾逸枫一直拉着他喝酒了。
顾逸枫曾经爱慕纪南汐深入骨髓,可今日他和纪南汐却各自成家。
回不去的不仅仅是他们的感情。
更是他们的青春年少。
顾逸枫看似放荡不羁,实则心思很细腻。
他高兴,又伤感。
可是平时他们都太忙了,连坐下来好生喝一杯的时间都没有。
今日他大婚,正好他和裴慕之都有空,于是就拉着裴慕之畅饮,伤感罢了。
裴慕之见顾逸枫没有一直惦记纪南汐,他也就放心了。
他安慰顾逸枫,“我们都要长大,终究都是要和过去告别的。”
顾逸枫摆摆手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他不欲多说,“好了,裴兄,感谢你今天来参加我和长歌的婚礼,我失陪了,我得去陪我的娘子了。”
“好,新婚快乐。”裴慕之道。
顾逸枫摇摇晃晃地离开。
裴慕之独自灌了一坛子酒,回到裴府以后,倒头就睡,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才起。
这是裴慕之有生以来第一次喝醉,也是他最后一次喝醉。
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且说眼前的事,顾逸枫回到婚房,屋里亮着灯,董长歌还在等着他。
“娘子。”顾逸枫站在门口,温柔地喊了一声。
“我在。”董长歌闻言,满心甜蜜。
可看到顾逸枫的醉态,她满眼心疼,连忙起身,就要来搀扶顾逸枫,却被顾逸枫制止了。
“娘子,你别动。”
“怎么了?”董长歌疑惑地问,却乖巧地顿足。
“娘子,一直都是你向我靠近,现在,你站在那里别动,换我主动。”
顾逸枫走得很慢,却走得很稳。
他脸上带着笑,褪去了曾经的放荡不羁和肆意,变得稳重。
董长歌生怕顾逸枫摔跤,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顾逸枫,也顾不得听到顾逸枫情话的甜蜜了。
一二十步的距离,顾逸枫走了很久。
他终于站到了董长歌面前,“娘子,你有没有生我的气?我和裴兄喝酒喝得太晚。”
董长歌满脸心疼,用绢帕轻柔地给顾逸枫擦拭脸上的汗珠。
“我没有生气,我知道你今天高兴,裴大人是你的好兄弟,你肯定会和他多喝几杯。”
“我没有想到你会回来得这么早。”
见到如此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董长歌,顾逸枫心都要融化了。
“娘子,幸好遇见你了,是你让我体会到被人爱有多幸福。”
“娘子,谢谢你。”
董长歌哪里听得这些话,直接被感动哭了。
顾逸枫以为是自己惹董长歌生气了,连忙慌乱地哄道,“怎么了?娘子,是不是我说错话了?”
他手忙脚乱地给董长歌擦眼泪。
“你别哭好不好?我做错了,你打我骂我都可以,你一哭,我心都碎了。”顾逸枫把董长歌抱在怀里,轻轻地拍着后背。
董长歌闻言连忙止住了哭声,“谁让你说那么好听的话啊,把人家感动哭了。”
“傻姑娘。”顾逸枫放开董长歌,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尖,“你喜欢听啊,那我以后天天说给你听,可好?”
“那岂不是成油嘴滑舌了?”董长歌破涕为笑。
“油嘴滑舌也是你的夫君啊,你可不能嫌弃我。我以后每天变着花样给你说,一直说到老,好不好?”
“好。”董长歌模样乖巧,她闻到了顾逸枫身上浓烈的酒味,“我去叫珠儿给你端醒酒汤来。”
顾逸枫道,“不用。”
“为何?”董长歌不明所以。
顾逸枫一把抱住董长歌的腿,将她举高高,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董长歌尖叫出来。
她一手连忙捂住自己的嘴,一手紧紧抓住顾逸枫的肩膀,羞得满脸通红。
顾逸枫见状,直接将她抱过去,放到桌上坐着。
接着,他把头埋在她的面前,深深地闻着她身上的味道。
董长歌浑身都僵直了。
“娘子,让我沉醉的不是酒,而是你啊。”顾逸枫抬起头来,深情地凝望着董长歌,“你说,醒酒汤怎么会对我有用?”
董长歌感觉自己完全沉浸在甜蜜里,她不会思考了。
顾逸枫看着懵懵的董长歌,心底一片柔软。
暖黄的灯光打在董长歌的脸上,让她美的令人窒息。
顾逸枫喉结一动,“娘子,夜深了,我们歇了吧。”
董长歌闻言,感觉到顾逸枫放在她腰间的手变得滚烫。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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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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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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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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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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