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生松了口气,看向沈萤儿的目光不由得多了一丝钦佩。
他本想整两句来夸夸她,结果腚儿上一痛。
原来是他哥火生踹了他一脚。
“还愣着做啥?不快些给咱带路!”
“好嘞好嘞,这边走……”
水生揉着被踹痛的腚儿,一瘸一拐在前面带路。
穿过两条大街,他将沈萤儿三人带到了镇子东郊一户人家的四合院门口。
水生留了沈萤儿仨在原地等待,自己上前去拍门。
沈萤儿仰起头打量面前的四合院。xiumb.com
从外面看,这四合院平平无奇,并没有什么奢华之处,门上的红漆有些剥落,高高的围墙上爬满了爬壁虎。
跟村里那些半人高的土坯围墙截然不同,从这里根本看到里面,一般的小偷都很难翻过这道围墙。
看来住在这里的那位商人比较注重隐私。
沈萤儿没想到会在这里再遇楚云涧。
原来他就是水生口中的那位曾帮助过他的神秘商人!
在来的路上,甚至站在院门口的时候,火生都还在质疑着水生的这个朋友靠不靠谱。
可当亲眼目睹了楚云涧的风采后,火生心中的那些质疑竟莫名消散了。
因为楚云涧身上有种常人所没有的气势。
深邃,沉稳,却又让人看不透。
水生上前去跟楚云涧那道明来意,楚云涧淡漠的目光便扫过面前的三人。
当看到沈萤儿也在其中,他眼神微滞,瞬间便已恢复如常。
“粮食,我可以弄到。”
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如同天籁。
火生和来旺紧张激动的望向楚云涧,仿佛看到了大救星。
沈萤儿也抬起头望着他。
她感觉他没有撒谎,他是真的可以弄到粮食,看来今天这趟没白跑!
楚云涧接着又说:“不过,你们要买,须得照着外面的行情来。”
三人心里还没来得及扩散开的激动,顿时就受了个大挫。
火生硬着头皮跟楚云涧那央求:“楚掌柜,这外面价钱都翻了两三番,我们都是庄稼人,手头银钱紧缺,你行行好,能不能给咱便宜点?”
楚云涧看了眼火生,淡淡一笑:“抱歉,楚某乃生意人,不开善堂。”
火生脸上火辣辣的,皱紧了眉头,不再吭声。
边上,水生也陪着笑跟楚云涧那好言好语商量:“楚大哥,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给我哥他们便宜点呗……”
水生的话才说了个半截,就湮没在楚云涧那清冷且带着威慑的目光中。
他涨红着脸,讪讪退到一边。
现场气氛突然就陷入了尴尬,甚至,火生和来旺的心里还憋了火气,却又不敢发作。
沈萤儿也有点错愕。
她想起前几日在河边她救他儿子时,他还有模有样的让她留下家庭住址,说要派人送上谢礼。
怎么今日却如此冷酷无情?
她救过她儿子,但她从未想过要对他挟恩图报。
只是他的这份凉薄和‘健忘’,让她很不舒服。
她上前一步,直视着他,声音清冽如珠玉溅落银盘:“楚掌柜,真的没有商量的余地?请你再考虑考虑吧!”
楚云涧狭长的丹凤眼微微眯起,审视着沈萤儿。
他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叩击着梨花木的桌面。
谁都没有吭声,屋子里安静得落针可闻,唯有他手指那一下下叩击的声音,仿佛鼓点,捶打在沈萤儿等人的心口,让人倍感压抑!
后院急促的脚步声往这边来,打破了这一室诡异的安静。
“主子,不好了,赤骥快要不行了!”
沈萤儿认出来人是楚云涧身边的某个长随。
沈萤儿不知道这赤骥到底是何人,但对楚云涧来说,应该是让他很在意的。
因为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淡漠的脸上终于多了一丝情感的波动。
“刘大夫不是在么?他怎么说?”
“刘大夫他,他也束手无策……”
长随埋下头去,不敢看楚云涧的脸色。
楚云涧突然起身,往后院快步而去。
留下屋子里的沈萤儿他们面面相觑。
他就这么走了?
这米粮的事儿到底咋说啊?
下意识的,火生和来旺都将问询的目光投向沈萤儿。
沈萤儿松开蹙着的眉,“走,咱也跟去看看!”
后院马厩前的空地上躺着一匹浑身漆黑的骏马,那马儿的额前却飘着一缕火红的鬃毛,因为患病,它毛色黯淡,眼睛里都失去了光泽。
楚云涧蹲在那马儿的身边,修长的手指轻抚过马儿的鬃毛。
在他身旁,延年堂的刘大夫正弯着腰满面羞愧的跟楚云涧那解释。
“……对不住了楚掌柜,您的这马儿染了风寒,病入膏肓,在下爱莫能助,实在抱歉……”
楚云涧阴沉着脸,吐出两字:“送客!”
那刘大夫耷拉着脑袋,在长随的陪同下灰头土脸的准备离开,刚走几步,他突然听到身后响起一道清冽的女声。
“楚掌柜,你这马儿我能治。”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齐聚沈萤儿的身上。
那刘大夫猛地转身,瞪大了眼睛想要瞧瞧那个夸下海口的女人长了几只鼻子几只眼睛。
当她看到沈萤儿时,刘大夫诧了,这不是那天过来卖水茄的村妇么?
“哈,原来又是你?那天搞一根假水茄出来招摇撞骗,今个又跑来裝大夫?”
沈萤儿冷冷看了那刘大夫一眼,就像在看一只嗡嗡乱叫的苍蝇。
徐大夫想起那天的事儿犹为火大,指着沈萤儿对楚云涧说:“这个村妇是个骗子,楚掌柜你可千万别着了她的道……”
“滚!”
楚云涧冷冷吐出这个字,并打了个响指。
两个长随抓住徐大夫的手臂,直接将他架起。
刘大夫起初还想反抗或者嚷几嗓子,其中一个长随照着徐大夫腹部就是一拳头。
一拳到肉啊!
刘大夫立马就没了声响,像一头死猪似的被拖离了后院。
这边,火生和来旺暗暗交换着眼神,两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庄稼汉子,这会子都吓得腿肚子直打颤。
火生更是紧张的望着沈萤儿,替她捏把冷汗。
沈萤儿将楚云涧的手段看在眼底,心里也暗吸了口凉气。
这人看似云淡风轻,实则唯利是图,心狠手辣。
若不是因为粮食的事有求于他,沈萤儿打死都不想跟这种人打交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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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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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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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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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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