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四月天气开始回暖,停尸房中已经布上了冰块,就是为了减缓尸体腐烂的速度。
杨鸿思索间看到那些正在融化的冰块,不由得想起来春季到来时冰雪融化的经历,然后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见杨鸿突然扭身出去,宋慈以为他羞愧不安,不愿意当众承认自己的错误,所以这才拂袖离去。
正要跟随出去的时候,又将杨鸿一手提着两个炭炉走了进来。然后在尸体的两侧分别放置两个,就站到一旁不在说话。www.xiumb.com
宋慈不明所以,只好提醒说道:“大人如果没有办法证明自己的理论,只需大方承认即可,莫要强撑下去。”
回报给对方一个和煦的微笑,杨鸿回道:“勿要多言,只需耐心等待一番即可。”
只等了半盏茶的时间,尸体口鼻下体皆流出了一些混合尸水的血迹。杨鸿掩住口鼻仔细观察一番后,这才满意的点头说道:
“宋及第过来看一下。”等宋慈靠近又继续说道:“你看这血水干净,并没有掺杂内脏血块,所以可以证明死者并不是遭受钝器而死。”
宋慈眼中露出不可置信的目光,知道自己的怀疑不攻自破,当下开口问道:“这是为何?”
“无论钝器攻击人体那个部位,一定是势大力沉的一击才可能致死。那么这样的攻击在击打的一瞬间,必然会击碎一部分内脏。”
“人死亡后身体会变得冰冷,血液也会停驻在体内不在流动。如果这时给尸体加热,那么就会让血液顺着七窍流出来。”
“这样我们就可以判断死者是否是遭受到钝器击打而死,那么结果显而易见。”
宋慈承认这个纨绔是有一些手段的,但是这并不能代表对方就能找到死者的真正死亡原因。
既然自己的怀疑被证实有误,那么作为一个读书人自然要承认这个错误,这样也会落一个谦卑的名声。
“大人说的很对,但既不是毒杀,也不是钝器造成,这死者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杨鸿面带微笑的道:“宋及第是否弄错了顺序?应该是我对你的考核吧!”
宋慈听后愣了一下,随后带上了不好意思的神情,立刻弯腰行礼道:“学生孟浪了,一时口无遮拦。”
要不说这三甲的及第素质就是高呢!就这知错就改的品质就是大部分人无法做到的。
摆手说道:“同样的问题,你来分析回答。”
宋慈绕着尸体走了几圈,眉头皱着一言不发。
杨鸿走到门口唤来吕鹤,低声吩咐了几句,后者喜上眉梢的带着几人跑了出去。
两个时辰后,吕鹤回到了停尸房,而这个时候宋慈斜靠在门框,眼神空洞的望着前方。
他前前后后把尸体看了遍,就是没有相到受害者是怎么死亡的。反而看到了杨鸿那一脸轻松的模样,猜测对方应该是已经知道答案。
这让他不由的急迫起来,三甲的骄傲让他不愿意去询问答案。一定要自己想出来,这样就能拿到考核的十分。
只是两个时辰过去,他已经没有想到答案,杨鸿在此期间都跑出去吃了个午饭,他则是一直在这里苦思冥想。
听完吕鹤的低语,杨鸿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说道:“不用想了,凶手已经抓到了,跟我去审问吧!”
“什么?凶手已经找到?这怎么可能?”
宋慈不可置信的看着杨鸿,自己到现在都没有想到受害者是怎么死亡的,而对方已经派人缉拿的凶手。
这怎么可能,两人之间的差距有这么大吗?他可是今年的三甲及第,怎么可能就这么输给了一个纨绔?
他不相信这是真的,一定是杨鸿作假。对!一些官员为了彰显自己的办事能力,经常会弄一些冤假错案来标榜断案的厉害,
借此完成每年的考核,从而为以后的升官之路增加砝码。
既然对方说已经抓到了凶手,那么一定会有什么马脚露出,到时候在当面揭穿作弊行为,看他如何应对。
公堂审讯,两旁站立手持水火棍的官差。一个个头只有一米六左右的瘦小男人被压至大堂。
吕鹤手拿一把小锤放置在案几上,后面正襟危坐的杨鸿,只是瞄了一眼,心中更加肯定自己的想法。
案几上的状纸已经记录了死者的姓名地址,这嫌疑犯的姓名等信息。
县令王三星也被请了过来,此时坐在左手位置,他的作用只是来听案件的过程,以后也好给上级汇报情况。
想不到活久见的杀人案,只用了半晌就抓住了凶手。于是公事所的审讯大堂外,就密密麻麻的站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你说这新来的厢官这么厉害?就用了半晌就抓住了凶手!”
“我看弄虚作假的多,他那年纪轻轻的样子哪里有这个本事。”
“这位大哥说得对,这厢官恐怕是那家的少爷来做戏的吧!”
“那死者的身材可是比这个凶手高的多,这人怎么可能是凶手。”
“南城有多乱大家都知道,总要拉一个人出来顶罪的,这老实巴交的人不就是最好的选择吗?”
……
百姓议论什么杨鸿不知道,他现在满眼的心思都在想等下怎么审问。根据看过的影视剧都会上来询问一番信息,然后开始陈述实事……
王三星看了一眼坐在审讯位置的杨鸿,眼珠转动一下后,就开始闭目养神。
至于杨鸿是否真的抓住了凶手,这种事情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跟上面有个交代,向他们证明自己的能力。
所管辖的区域虽然出了命案,但是在最快的时间内抓住了凶手。这也能说明我们办事效率高,说不准上面还会发下奖励。
管辖的区域没有命案发生,这当然是最完美的功绩,但事实上也没有几个人能做得到。
宋慈自然疑惑杨鸿是否真的抓住了凶手,尤其是在看到被带上来的嫌疑犯,他的怀疑就更加浓厚。
而大堂外百姓的议论声不时的钻入耳中,看来大家跟他一样,都不相信这个个头矮小的人会是凶手。
啪!
清脆的惊堂木猛一下响起,将议论者、沉思者的注意力都拉倒了他的身上。
“堂下何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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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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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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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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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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