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们萧家虽然也算是沪上的名门望族,但自打第四帝国以来,就不复往日的荣光了。我虽为萧家家主,但实则是举目无亲,留给我的只剩下一个空壳子。”
“当时,我正在小慧老家沪上东南远郊投资办厂,也就是现在的‘金三东’地区,那个时候便结识了小荟,我俩一见如故,很快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本来我们正准备举办婚礼,开始我们的幸福日子。但那个时候,沪上开启了新一轮建设高潮,一些商业新秀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我这个守成的萧家家主产生了深深地危机感,再也按耐不住,便想奋力一搏。本来想得好好,只要一转到大钱,就风风光光的回来跟小慧结婚!”
萧霄不敢置信的看着泪水盈盈的慧姨,更是不敢相信自己父亲,他竟然说自己是陈世美,难道说……
紧接着,她又向自己“妈妈”缪雪引望去,只见得她也是脸色沉凝,垂着头不再言语。
“林坤,萧霄,其实后面的事情,你们也应该都能猜出来一些了。”萧达康愧疚万分的看着慧姨,缓缓道:“那个时候,沪上简直就是一座金山,只要你有胆子,遍黄金等着你赚。刚开始的时候,萧家的确有了些许起色,我的产业已经遍及汽车、零售各行业,也是那个时候,我认识了雪引。只是那个时候我把所有的心思都扑在了生意上,只想着等我让萧家重现辉煌,就和小慧结婚。但是,随着生意越做越大,欲望也就越来越大。当我得知走私计算机利润丰厚,便跟银行贷款了一百亿,准备赚一票大的。”
萧达康那张苍老的脸上露出了苦意,或许那件事情,让他的这一生全然遭到了改变,现在想起来,也是唏嘘不已。定了定神后,才又沉声道:“正所谓天有不测风云,我那一百亿本金的走私计算机,在近海全部被走私稽查队没收。甚至,我那条进货路线也被完全剿灭。当时我很害怕,连夜出逃,最后还是雪引收留了我。那时候的我,真的就像是一条丧家之犬,凄凉之极。我甚至不敢回去看小慧,我怕,我怕她看到我那凄惨窝囊的熊样会伤心落泪。我,我真的是对不起小慧。”
说罢,老泪涟涟。
而慧姨,则是轻轻走上前去,轻轻抱住了他的头,也是陪着垂泪不已,伤感道:“达康,我不怪你,真的一点也不怪你。我知道你所作一切,其出发点,只不过是想我和你一起过上好日子而已。你当时不也是没办法了么。不然的话,借给你钱的人,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李睿和萧霄俱是默然不语,从未听萧达康说过他的发家史。没想到,还有这一段过去。一百亿,换做今天也不是小数目,更何况是那个时候。这个打击,的确应该十分大的。
“接下来的事情还是我来说吧。”缪雪引轻轻叹了一口气,一对美眸略微不好意思的看了李睿和萧霄一眼,“省的再让他说下去,我变成了什么不要脸的狐狸精。”
“当时我刚刚大学毕业,而你外公则是当时比较红火的沪上百货公司的董事长,因为我们公司跟你爸爸常有生意往来,所以就自然而然地认识了他。当时,我的确对他很有好感,认为他英俊,能干,豪迈,更是个有责任心的男人。”
说到此处,缪雪引也是微微脸红的瞄了一眼萧达康,继续说道:“但是当时的关系仅此而已。谁想到,他有一天突然找到了我,说他出事了。喏,就是他刚才说的那档子事情。正因为我对这个老大不小的小伙子很有好感,就让他到我家老宅里躲了起来,并且天天给他买菜做饭。那时候的他,意志消沉,整天念叨着小慧小慧的,而我呢,虽然暗暗生气,但是也是天天开导着他,这个时间一久……”
缪雪引脸红耳赤,羞赧道:“这个事情就不和你们小孩子讲了。”
顿了良久后,缪雪引才渐渐恢复了神态,继续回忆道:“大概,他在我家老宅躲了半年的风头吧,后来,却不料被我爸爸发现了。从我这里逼出了两人之间发生的所有事情,那时候你外公,直嚷嚷着要灭掉他。亏得我拼死相求,并看在他萧家家主的份上,才让他改变了主意。但是,我爸却要求他必须娶我为妻,并且,在结婚后,他可以贷给你爸爸一大笔资金,让他东山再起,重振雄风。”
“当时的我,左思右量。在半个月后,我终于答应了雪引爸爸的要求。”萧达康声音有些悲切的继续说道:“但是,当时的我,根本不敢回去,也不敢给小慧联系,一来,是怕她寻死,二来,借我钱的人多数是有权有势的,我怕他们由此知道了我的行踪,找上门来逼债。要知道,你外公给我的笔钱远远不够还债。如果先还了债,我怕真的是一辈子难以再有出头之日了。用那笔钱,我又是找到了以前一些关系,接连作了几笔生意,不出半年,我不仅将亏掉的钱全部捞回,更是多赚了不少,萧家也算是得以重新复苏。然后我便回到了‘金三东’。”
说到此处,萧达康忽而抱着慧姨哭了起来,呜咽道:“小慧,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们母女。”
“母女?”李睿和萧霄惊骇面面相觑。
缪雪引似乎看出了两人的疑心,忙不迭解释道:“你爸说的不是萧霄,当时她还未出生呢。”
慧姨也在哭,哭得伤心之极。
“慧姨!”萧霄见得她哭得着实伤心,忍不住轻轻挽住了她胳膊,柔声道:“不哭了,慧姨。”
“萧霄,我,我只是想起,想起那件事情就心里难受。”慧姨抽泣不止,哽咽不停的说道:“当年,当年我们,我们准备结婚之前,就,就已经有了肌肤之亲。他说,只要等他三个月,他就会回来娶我。谁知道,那一等,就将近等了两年。”
“林坤,给我一支烟。”萧达康似乎情绪既不稳定,想靠烟草来稳定下情绪。
李睿递烟拾他点上,只见得他重重吸了一口,过得会儿,才声音颤抖道:“当时,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小慧已经怀上了我的孩子。”
“啊……”虽然早有预料,萧霄还是吃惊的惊呼了一声。李睿走上前去,轻轻揽住了她肩膀,拍了拍,给予她安定。
“小慧察觉有了身孕后几个月,本想先瞒着家人,等我回来再作决断,却没想到,却无意中被父母发现。你们别看沪上繁华,其实在‘金三东’那个地方,未婚先育是极其丢人的事情。所以,她爹妈硬要她把孩子打掉,为了这事,小慧和家中决裂,被赶出了家门,更是被单位开除。连她以前的那些闺中好友都躲得她远远。然而,她却一个人,硬是把孩子生了下来。我不是人呐,在她最艰难的那段日子里。我却,却……”萧达康声音沙哑而痛楚,充满了懊悔,“如果早知道如此。我宁愿不要现在的一切,也要跟她在一起。”
“爸,过去的事情终归已经过去了。”李睿也是没想到老岳父和慧姨之间会有这么一段伤心的过去,原本以为不过是他年少风流惹出来的债,心中侧然不巳。
“现在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你和慧姨,不也是一直生活在一起了么?”轻轻叹了一口气,事情怕没那么简单,如果他回去后一切都顺顺利利,那么,那个女婴上了哪里?恐怕,这才是问题根源。
“慧姨,当时,当时那个女婴,不,我姐姐去了哪里?”萧霄也是发现了问题,如果一切正常,她不可能不知道慧姨还有个女儿。
慧姨悲痛缓援摇了摇头,哽咽不止,说道:“已经找不到了,当年沪上城南的赵家家大业大,但赵家家主赵辉煌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你爸跟他借了不少钱,谁想到,你爸这一去不回,赵家人听到了风声,说你爸出了事,不敢回来了。”琇書網
“赵辉煌那畜生,枉我当年当他是朋友,谁想到,他在我出事后,竟然想到了拿小慧和我女儿去卖掉抵债。”萧达康双眼瞪的极大,面色狰狞可怖,身体不住的颤抖着,“畜生,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达康,达康你冷静些。”缪雪引一见到他情绪失控,脸疾变抱住了他,“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小慧她没事就好。还有,那个赵辉煌已经遭了天谴,老天爷惩罚了他。”
“天谴么?”萧达康神色之中一片茫然,喃喃自语道:“遭到天谴,岂止那畜生一个人?可怜我那女儿,至个不知是死是活,也不知道她身在何处,我该死啊,该死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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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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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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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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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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