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出息。”裴振瞥她一眼，又跟着炫耀：“想当年，我只用两个月就追到你奶奶了。”
裴伊澜往前倾：“怎么追的？”
她对早已过世的奶奶印象不深，更没听过关于他们恋爱的事。
见她的好奇都写在脸上，裴振徐徐道来：“除了送粮食、帮忙干活儿以外，我每次去找她，都会在路边摘几朵野花逗她开心。”
“没了？”
“那个年代大环境不好。”裴贽一眼看穿她的想法：“送花已经很浪漫了。”
裴伊澜想想也是。
她又把目光放在裴振身上：“您当时跟奶奶表白了吗？”
“没有。”裴振揭开茶盖，吹走贴在杯沿的茶叶：“我只问了她一句，想不想跟我过。”
“她直接答应了？”
“不答应还能怎么着？”
裴伊澜想到一种可能：“我感觉，奶奶早就喜欢上您了，不然也不会那么干脆。”
“有道理。”裴振想起她那副羞涩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怀念。
他讲了许多曾经的故事，偶尔发出的爽朗笑声，引得院外的鸟儿都跟着高昂鸣叫。
夜幕降临时，客厅的灯光熄灭。
随着一阵轻浅的关门声，周遭彻底安静下来，只剩皎月相伴。
倚靠在床头的裴贽，点开跟她的聊天框，指尖在屏幕那道光芒的映衬下更显白皙。
[睡了么？]
夜猫回的很快：[还没有。]
[又在追剧？]
[点头.jpg]林姣拍下iPad正在播放的画面：[马上追完了。]
裴贽点开图片。
他在看清剧中演员的服饰后，眼底闪过浅浅地笑：[真不看古装了？]
[不看！]
她一心二用，关注剧情的同时敲击着键盘：[你回家了吗？]
[今晚在老宅睡。]裴贽以上次那张照片的角度拍照发给她。
林姣盯着那只搭在床单上的左手。
鹅黄灯光下，一根根青筋在他肌肤下潜伏，蓄满了蓬勃的张力，有种难言的性感。
[小叔，你的手真好看。]或是戳中了她的审美，她忍不住夸赞。
裴贽抬起手腕，对着指节及手背观察半晌，都没发现哪里好看。
他下意识打出‘你喜欢就好’，准备发送前才察觉到不妥：[还行。]
或是觉得这样回太敷衍，他又发了一个表情包：[早点休息，我明天八点来接你。]
[好，晚安。]
收到他的回复没多久，林姣关掉iPad及夜灯，默念三遍‘不要做梦’，才进入梦乡。
可能是没有素材的缘故。
她果然没再做梦。
一夜好眠的情况下，她在起床后还特意搭配服饰，并赶在裴贽到达前先一步下楼。
随着那辆车不顾风雨的驶进驶出。
被金秋彻底染黄的银杏，在时间的流逝下铺满霖城的大街小巷。
碾过落叶的车轮，也在九月底最后一次卷起那栋单元楼下的尘埃。
“姣姣，开门。”低沉的嗓音从听筒传出，林姣放下手中的衣物，一路小跑到玄关。
披星戴月而来的男人，在室内的灯光倾泻而来时，薄唇勾起笑意。
他换上拖鞋：“收拾好了么？”
“快了。”林姣怕时间来不及，又往回跑：“小叔，你帮我装一下桌上的化妆品。”
裴贽轻应一声，跟上她的步伐。
他走到化妆台前，在她的示意下把那些瓶瓶罐罐装进化妆包：“还有什么要装的？”
“没有了。”林姣盯着箱子，思索片刻后又打开衣柜，从抽屉里翻找出几件小衣服。
她的举动被裴贽尽收眼底。
他轻咳一声，移开落在蕾丝边上的视线，不紧不慢地打开她的证件袋替她检查一遍。
“你的身份证呢？”
“在包里。”
林姣立起行李箱，从包里找出身份证递给他：“小叔，你帮我保管吧。”
她偶尔会犯丢三落四的毛病。
去年跟伊澜到泰国旅游的时候，证件就丢过一次，她着实不想体验焦心的感觉了。
“好。”裴贽对着她的护照、身份证及银行卡拍了一张照。
他拉起那只颇有重量的行李箱，等她穿上外套便一同离开。
从明信到霖城机场约莫一个小时。
他们到达的时候已是晚上十一点，距离登机还有半个小时。
办完登机手续后，他们沿着登机桥走进头等舱，在空姐的指引下找到各自的位置。
裴贽等起飞以后，替她调整了一下座椅的高度：“困不困？”
“不困。”她还有点兴奋。
林姣关上旁边的舷窗，拿起ipad找出下好的剧：“小叔，你想看吗？”ωωω.χΙυΜЬ.Ｃǒm
“扇巴掌？”
“不扇，这次是韩剧。”
裴贽接过她递来的耳机。
他听着耳畔响起的片头曲，换了个舒适的姿势躺着：“前面讲的什么？”
“为总裁工作九年的秘书要辞职，然后总裁想尽办法挽留她。”
“他喜欢秘书？”
林姣点头：“秘书也快心动了。”她侧身正对着裴贽，又将注意力集中在屏幕上。
见她看得津津有味，时而还会露出一抹浅笑，裴贽的心底滋生出一个强烈的念头。
他转头看了一眼玩游戏的曲绍，心想他工作那么累，的确需要一个人来为他分担一下。
曲绍的背脊一凉，下意识抬头。
他对上裴贽琢磨什么的眼神，不明所以道：“老板，公司还有什么事没处理好吗？”
“没。”
“那您……”
“你最近太辛苦了，早点休息吧。”裴贽迎上他感动的目光，意味深长地勾起薄唇。
曲绍摁熄手机，他刚准备发表一下掏心掏肺的言论，就见裴贽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他咽下卡在喉间的话，用口型道了句晚安，就把毛毯往身上一盖，逐渐熟睡过去。
这个夜晚格外漫长。
当飞机进入法国领空的时候，已到午时一刻，但由于时差原因，这边还处在凌晨。
断断续续睡满八个小时的林姣，摸了一下略微干燥的脸。
她打着呵欠，那双漂亮的眼眸氤氲着水汽：“小叔，帮我拿一下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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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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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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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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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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