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平下山时虽无炭火烧烤,脸颊依旧发热,想来也是红彤彤的。
独孤清清望着远处大兴城的灯火说道:“你真打算让我走回去。”
李太平尴尬一笑,这才伸出手来。
独孤清清瞥了一眼,笑道:“怎么弄得好像情人私会一样。”
说着,大方牵上李太平的手。
剑匣有剑飞出,二人踏剑入云……
一把长剑站着两个人,前有白衣后有青衫,倒是人间潇洒时。
“飞翔的感觉真好,无怪人人都想宗师之上。”
一把剑能有多长,李太平既不敢去搂腰,又怕独孤清清得意忘形,此时听白衣打趣,却也不知如何去接。
“下面最亮的宅子就是了,你在想什么,咱们飞过头了……”
快到年跟前了,独孤家是很热闹的。凡是大兴城附近的,只要是八竿子能打到的亲戚,都会跑来主家,跟着一起守岁。
千年大族的底蕴是什么,是人。各行各业,有本事的没本事,形形色色什么人都有。
独孤孝作为家主,晓得一个姓氏想要延续下去,人才是关键。每年独孤家都会花上好大一笔钱置办礼物,凡是登门的亲戚人人有份。
独孤孝这么做,只为了让他们有更多的归属感,让他们以独孤家为荣。当所有人,心往一处想,劲儿往一处使,独孤家才有可能延续千年辉煌而不落败。
随处可见的彩灯,已经点了好几天,彩灯下的酒宴落日后也要千杯方才能散。
独孤家的酒宴与老百姓不同,与其他大族也不同。若是非要说与哪些人相同,倒是与草原人差不多。
院子里生着篝火,一只只腌制过的肥羊,架在火上,烤的肉香四溢。一大家子人围着篝火,大碗酒大碗肉,倒是没有一点点名门大族的样子。
独孤烈倒了一大碗烈酒,站起身嚷道:“来,让老夫看看,独孤家的小子这一年来可有长进。只要有人在清风手下走过十招,老夫这碗酒,便赏了他。”
独孤家依旧保留着鲜卑族善战的本性,每年家族都要借着过年的机会,激发年轻人的勇武血性。
骨子里的东西不能忘,流淌在血液里的东西,要一辈又一辈传下去。这是独孤孝的使命,也是独孤烈的使命,更是独孤家每一个人要坚守的东西。
独孤清风有多强,下手有多狠,在大乾朝都是有名的。可独孤家的小子们不怕,因为那碗酒是独孤烈的认可,是向上的台阶……wWW.ΧìǔΜЬ.CǒΜ
妇人们聚在一起,喝着酒,看着自家儿孙被打的鼻青脸肿却也不心疼,反而拍手叫好。
忽然篝火旁正交手的独孤清风猛然后退,整个人绷得紧紧的,好像受了惊的野兽。
独孤清风的表现让他的对手愣了一下,也让在场之人为之错愕。
独孤烈喝了很多酒,可他依旧反应很快。只见其,手按横刀抬头大笑道:“何方朋友到访独孤家,还请下来一叙。”
独孤家没有宗师之上,但是现在独孤家高手云集,宗师修为之人,怕是数都数不过来。这些人为了宗族的延续,可以放弃一切,包括生命。
这是独孤烈也是独孤家引以为傲的资本,所以独孤烈才有底气,才敢请上面那个不知敌友的人下来。
李太平有些犹豫,轻声说道:“下去吗。”
独孤清清回头笑道:“怎么,李家大郎也有怕的时候。”
“不是怕,只是觉得有些不妥。”
“有何不妥,是我们走的太近吗。”
李太平心中暗道,这哪里是近,这都手牵手了,一句朋友,可是说不过去的。
见李太平不说话,独孤清清叹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何惧风言风语。”
独孤孝此时站起身,微仰着头,望着半空中不上不下的两个人,忽然开口笑道:“有肉有酒,朋友何不下来畅饮一番。”
随着独孤孝话音落下,一把剑乘着两个人,众目睽睽之下,缓缓飘落。
篝火旁是白衣淡笑伴着青衣,倒是郎才女貌甚是般配。
独孤烈看清来人,不由皱了皱眉,脸色是有些不好看的。一旁独孤清清的亲爷爷独孤孝,却开怀大笑道。
“我这个当爷爷的,请了又请,也没把小公主请下山。还是大郎有本事,老夫可要敬大郎一杯的。”
在大兴城这方地界混的,不知李家大郎的人还真不多。独家那些妇人,看着自家小公主和李家大郎同乘一剑,不由纷纷交头接耳,小声议论起来。
“刚刚是我眼花了吗。”
“你没眼花,确实是牵手来着。”
“不对啊,李太平不是铸剑山的乘龙快婿吗。”
妇人们小声议论着,可又如何能瞒过李太平的耳朵。
篝火很热,让大冬天的李太平,脸上也见了汗珠。一旁的独孤清清见状,忙解围道:“爷爷,大郎可是很能喝的,听品山说,大郎一个人便放到一众漠北好汉。”
独孤孝哈哈大笑道:“那可要见识一下了。咱独孤家儿郎,可都是千杯不醉的。”
家主的态度,就是独孤家的态度,独孤烈虽说心里不痛快,却也不会逆了大哥的意思。
只见其,举着酒碗说道:“酒正温,大郎何不与老夫共饮一碗。”
没人去问为何李家大郎要牵俺家小公主的手,也没人问二人是何关系。有的只是酒,一碗接着一碗的烈酒。
酒后吐真言,人不喝多,总会藏着掖着。独孤孝想要看到喝多后的真性情,想要清楚李太平对孙女到底有着什么想法。
至于是二女共侍一夫,还是把这个最年轻的宗师之上抢过来,那些都是后话了。
独孤家的路,得看清粗,弄清楚,不能赌,不能碰运气,这是独孤家的原则。
独孤清风搂着李太平的肩膀,往肚子里倒酒,打了酒嗝便要想着法挤兑一句。
“你小子不地道,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不能啥好事都你一个人占了去。”
李太平陪着酒,还得陪着笑,本就不痛快。别人他不好说什么,面对病书生他可是不会客气的。
“你跟剑西来喝酒的时候,咋没这么多话。就不能只喝酒,不说话。”
“凭啥不说,那是我妹子,被你这么拉着手,以后还咋做人。”
李太平没好气的说道:“男女就不能有过命的交情啦。”
“咱们也有过命的交情,怎么没见你拉我的手。”
说这话的不是病书生,而是走来的独孤清雨。
李太平很是纳闷,这女人有病不成,跟着瞎掺合啥,还嫌不够乱的吗。
却见独孤清雨,颊升红霞,也不知酒喝多了还是怎地。只见其,端着酒碗仰着头,不服气的说道:“是我没有姐姐漂亮,还是脾气没有姐姐好,大郎倒是说说,我哪里不如姐姐。”
病书生一把夺过妹妹手中酒碗,训斥道:“喝多了就回去睡觉。酒品见人品,不许胡闹。”
独孤清雨向来怕独孤清风,可今儿却一反常态,红着脸眸子里有泪花打转。
“我可是你亲妹妹,我哪里人品差了。打小你们就说她比我强,读书比我好,武道修为比我高。她能进书院,我不能,如今找了个男人还是宗师之上。”
“我独孤清雨差了哪里。独孤家的人说话我不信,你们都向着她。李太平你是外人,你来说,我差了哪里。”
差了哪里也轮不到他李太平来说,所以他不能像挤兑病书生一样,也给小丫头两句。
可独孤清雨挺着胸都快撞进他怀里了,那咄咄逼人的样子,着实让他慌了手脚。
李太平求助的望着独孤清清,却见独孤清清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对独孤清清而言,这个妹妹好胜心极强,处处都要跟她比个高低,不然也不会发生边家那档子事。所以此时最不应该说话的就是她。
独孤烈眉头一皱,却也不好在此时此地发作,不然丢人丢的可是他这一支,只能朝大孙子使了个眼色。
独孤清风扭头看了李太平一眼:“回头找你算账。”说着,夹起酒醉的妹妹大步离开。
让独孤清雨这么一闹,这酒倒是没什么心情喝了,只见独孤孝朝李太平招了招手,笑道:“大郎不如陪老夫走两步。”
李太平先是看了一眼白衣如雪的独孤清清,这才跟在独孤孝身后,往那登云楼行去。
登云楼其实只有三层,算不得有多高。站在楼台上,刚好能将独孤家尽收眼底。
独孤孝负手而立,望着张灯结彩处处热闹的独孤家,忽然开口道:“作为千年世家家主,老夫日子过得很小心,不敢行差踏错半步。清清是这个家未来的希望……”
说着,独孤孝忽然转过身看着李太平:“大郎和福王走的很近,清清又和大郎走的很近,所以大郎打算何去何从。”
一句话两个问题,李太平晓得,接下来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要慎之又慎。
千年世家底蕴有多深厚,绝非有钱有人就能简单衡量的。朝代更迭,高祖起兵,独孤家都在其中扮演了很重要的角色。可以说,很多人都在看着独孤家,等着独孤家的大旗朝向何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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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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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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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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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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