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之中,他们一家三口悄然离开皇城,直奔皇山而去。
闹出这么大动静,外公都没露面,楚裙只能自己去找了。
好在,东皇陛下住在皇山内的这个消息无人不知,皇山地方显眼,就在天门之下,也好找的很。
只是他们还未靠近,就被人拦下了。
楚裙看着前方那位身披甲胄,英气不凡的女人,沉默了几息,笑道:“大姨母?”
“终于见面了。”东皇瑜身前竖着一把重剑,她双手随意的耷在剑柄上端,静静看着楚裙:“想去见你外公?”
楚裙嗯了声,摸了摸小傻兮的脑袋:“兮宝,去拜见姨姥姥。”
小傻兮很是乖巧,松开帝臣的手,屁颠颠上前几步,对着东皇瑜行了一记晚辈礼,糯叽叽道:“帝兮拜见姨姥姥,姨姥姥你好威风好漂亮呀。”
东皇瑜唇角轻不可见的翘起了几分,她对小傻兮招了招手,示意他上前来。
小家伙倒是没再怕的,屁颠颠跑到她近前,仰头望着她:“姨姥姥,我过来了哟。”
帝臣和楚裙全程都没有阻拦的意思,很是轻松,似笃定了东皇瑜没有恶意。
东皇瑜半蹲下身,视线和小家伙平齐,她伸出手,在将要触碰到帝兮时,停顿了一下,又将手放下,轻声道:
“不怕姨姥姥欺负你吗?”
小傻兮眨巴眼望着她:“你不会哦。”
小家伙说着,头歪了歪,忽然抬手在东皇瑜肩膀上拍了拍,像是替她拍去灰尘一般,“娘亲和爹爹来了,姨姥姥可以不那么辛苦了哦。”
东皇瑜微讶,她盯着小傻兮的眼睛看了会儿,抬头对楚裙道:“小家伙的眼睛很漂亮。”
楚裙点头,颇为骄傲的昂起下巴:“像我。”
东皇瑜蹙了下眉,似有嫌弃:“你说话的口吻,倒像极了你父亲。”
“咦~”小傻兮自来熟般的牵起东皇瑜的手,好奇道:“姨姥姥你讨厌我的外公吗?为什么鸭?是不是他欺负过你呀?”
东皇瑜却未回答着问题,反问道:“想试试看姨姥姥的剑吗?”
东皇瑜手里的那把重剑通体玄黑,光芒内蕴,很是不凡。
小傻兮眨巴眼:“可以吗?”
“若你能将它拔出来,姨姥姥便将它送给你。”
“好呀好呀!”
东皇瑜将剑递给小傻兮,轻声道:“此地不好拔剑,兮儿去下方林中试剑可好?”
“好哦。”
小傻兮就要接住剑。
东皇瑜松开手前,道:“小心拿稳了。”
小傻兮接住剑,下一刻,就如被千斤顶拽着的小面团似的,哇哇哇的大叫,整个人就坠空下去了。
隐约间,下方荡起尘嚣。
还有重物坠地的声音。
东皇瑜动作微僵,嘴角抿了抿,古怪的看向楚裙和帝臣:“你们……就不托着些?”
她那把剑重达十万斤,将剑给小傻兮的确有赠送之意,也有将小孩子支开的想法。
她以为楚裙和帝臣两人势必会顾着些孩子,便没有出手,哪曾想……
楚裙渣得明明白白,反还怪罪的盯着她:“我以为大姨母你要出手的啊。”
帝臣没吭声,但显然和楚裙态度一样。
东皇瑜:“……”
楚裙叹气:“可怜吾儿,肯定摔惨了,大姨母你好狠的心。”
东皇瑜瞪向她:“亲儿子都坑,不愧是永夜那莽夫的女儿!”
楚裙滚刀肉似的笑起来:“也是你妹妹的女儿。”
东皇瑜不与她口头较量,她睨了眼两个晚辈,“随我来吧。”
她带楚裙和帝臣从天而降,却是到了皇山外的一处山巅小院。
从这里正好可以眺望皇山的方向。
“你们随意,不必拘束。”
她说完,拂袖间在桌上摆上清酒三盏,身上的铠甲也烟消云散,化为玄色华服,兀自先落座了。
坐下后,她目光就看向了帝臣,称得上锐利的打量起了他来。
帝臣闭着眼,却能感受到她的视线,他神色静默,从容不迫的接受着打量。
旁边的楚裙这时道:“大姨母对外甥女婿是有不满吗?”
东皇瑜语气冷淡:“你的夫婿,你自己满意便是,何必管旁人。”
楚裙喝了一口酒,身子往帝臣的方向侧了些,维护之意很是明显:“我无比满意,不过,大姨母对他的杀意虽能淡点,我会更满意。”
东皇瑜唇角翘起几分,看向楚裙,眼神有些缅怀,也有点复杂:
“护短的样子倒像你母亲。”
楚裙眸色微动,轻声道:“大姨母喜欢我母亲?”
“不喜欢。”东皇瑜收回视线。
楚裙却笑了,她是真觉得这位大姨母很有意思。
“不喜欢我母亲,更讨厌我父亲,那大姨母为何对我夫婿露出一副拱了你家大白菜的恨意?”
楚裙嬉皮笑脸的盯着东皇瑜:“大姨母是喜欢我咯?”
东皇瑜睨了她一眼:“身为女儿家,多少厚颜无耻了点。”
楚裙哈哈一笑,“这夸奖我喜欢。”
东皇瑜闭着眼,深吸了一口气,大概是……许久没这么头疼过了。
她缓声道:“你父亲当年曾拜托过我一件事。”
楚裙疑惑的嗯了声。
东皇瑜:“若有朝一日你来到须弥,身边带了个名为帝归澜的夫婿,让我替他砍对方两剑。”
楚裙:“……”
哦,原来杀意是这样来的吗?
帝臣笑容依旧不变:“大姨母可以动手。”
东皇瑜睨向他:“我若动手,你必死。”
“即便,你是禁忌。”
院中沉寂许久。
楚裙淡淡道:“大姨母果然什么都知道啊……”
她笑吟吟望着东皇瑜:“既是明白人,又是聪明人,为何要干那些事呢?又为何要阻着我去见外公?”
东皇瑜没有废话:“你外公他,快死了。”
楚裙心头微沉,笑容也寡淡了下去:“原因?”
“因为我,因为东皇婕,也或者因为你父母,因为你二人。”
东皇瑜看着楚裙:“他不能离开皇山,因为某种原因,强行聚魂,带着东皇钟离开。”
“我猜他是去找了那个祸神的麻烦,他肉身崩坏了不少,又强行封禁了巫妖神领,纵使上古神祗,如今也无法进入。”
“我将他从百花城带走时,发现他将大道显形,你应该懂,大道显形会有什么代价。”xiumb.com
楚裙抿紧唇。
大道扑所迷离,要将大道显形最是伤魂,一般只有长者在弥留之际,才会将自身的道显形,用以教养后辈,以自身成为后辈的踏脚石。
所以……她在百花城外见到兮宝时,发现他灵台处有一抹清明之气,是因为外公为小家伙显形了自身的‘道’?
“他身上枷锁太多,已要将他压垮。”
东皇瑜看着楚裙:“唯有你才能将这些枷锁斩断。”
“要救他吗?”
楚裙出乎意料的平静,她审视了东皇瑜许久:“枷锁之一,东皇婕,你是想我杀了她?”
东皇瑜不置可否。
“以大姨母的实力,想杀她应该不难才对。”楚裙眸子微眯:“何至于用上我这把刀?”
“因为某些原因,我无法亲自对东皇婕下手,”东皇瑜语气幽幽:“但你不受限制。”
她替楚裙斟了杯茶:“作为交换,东皇婕死后,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报酬。”
“说来听听?”楚裙端起酒杯,下一刻,酒杯停在唇畔。
东皇瑜道:“你父亲的行踪,亦或者……”
她睨向帝臣:“邪神长明的所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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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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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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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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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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