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星顺着那手看去,嘴角的笑意顿时一僵。
竟真有几缕细纹。
“娘娘定是这些日子太忧心了,奴婢给娘娘多用点脂粉遮掩住,再多熬些燕窝粥给娘娘好生补补,过些日子娘娘定会和从前那般容光焕发。”
淑贵妃手指用力攥紧,指尖嵌进了掌心:“是皇上害本宫落了胎,伤了根本,不然本宫怎会如此?她今日又当众羞辱我,本宫不会就这么算了!”
南羡刚悄摸摸的翻墙进来,就听到了这么一句,差点给气笑了。
朝天翻了个白眼,南羡眼珠转了转,开始搜寻司逍,最终在一个视野最开阔,最容易观察殿内情形的树杈上瞄见了反派身影。
只是,树上的人正用一种幽暗深邃的目光目不转睛凝视着她。
南羡身子一僵,甜甜一笑,挥手打了个招呼。
司逍拆了发髻,卸了珠钗,乌黑的墨发仅用一根白绸系了个高马尾,阴柔的身影隐匿在婆娑树影之间,更添了几分深不见底的墨色。
南羡刚展露了友好,树上的人影一晃,已经闪到了她身旁。
他武功极高,仅仅是贴上来时带起的一缕威风拂起南羡耳畔发丝,并未发出一点声响。
“你来做什么?”少年眉峰微压。
“朕怀疑淑贵妃有问题”。
两人躲避之处空间不大,容纳南羡一个人还好,司逍也下来,几颗瘦弱的花树遮出的阴影就显得有些逼仄了,因此南羡几乎是在对着他耳朵说话。
暖暖的热气扑洒在耳边,修竹般的少年腮边被熏得微热,刻意用严肃的语气掩饰绷紧的身体:“什么问题?”
“朕怀疑那夜的刺客是淑贵妃派出去的”,南羡生怕打草惊蛇,压低了声音,又凑近了几分。
司逍闻着近在咫尺的馨香,眸色深了几分,嘴唇忽然被人堵住,南羡见他发怔,冲他比了个口型:“嘘。”
殿中蓦地多出三道身影,其中两道赫然是西烬公子和他的随从。
“公子”,淑贵妃惊喜的从椅子上起身扑了过去。
两人搂抱了一会儿,西烬不停地咳嗽。
随从采非忙道:“贵妃娘娘,公子昨日受了伤,切勿压到公子伤口。”
“受伤?”淑贵妃惊讶不已,担忧的想扒开西烬的衣衫看看哪里伤了,“怎么回事,谁能伤得了你?”
“无妨”,西烬制止住她的动作,又接连咳了好几声:“我也不知那人是谁,他武功在我之上,我和采非一同出手也让他跑了,不过万幸的是,名册没有被他找到。”
“会不会是皇上的人?”淑贵妃抬起媚眸:“我总觉得这段时日皇上跟变了一个人似的,会不会皇上已经发现你我的事了,所以今日刻意刁难你我?”
西烬叹了口气:“我也有如此猜测,你上次派刺客刺杀东耀帝未果,虽然东耀帝未能追查到刺客,但必然是打草惊蛇了,看来计划只能提前了。”
“她将我爹贬为白丁,信国公府一夜倾塌,我……我一时心急,才买通了江湖杀手,不过你放心,那是杀手榜上的顶尖杀手,从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皇帝抓不住他的。”
“阿仪,我知你近日受了许多打击,不过,你看看他是谁?”
采非上前揭下人皮面具。
信国公的脸露了出来,相较信国公府没落之前,他的容颜苍老了十岁有余,双鬓已经夹生了许多白发,老泪纵横的盯着淑贵妃咿呀叫唤,倏而又警惕愤恨的瞪向西烬,在女儿面前一边跺脚一边哇哇哭叫。
“爹”,淑贵妃神色大变,痛拗的抱住信国公,泪眼汪汪:“爹,爹你怎么了?是谁将你弄成这样的?爹你说话啊爹……”
南羡看见信国公这疯癫的模样,愣在原地,一偏头,意外对上少年漆黑如浓墨的眸子,她压低声音,“不是朕干的。”
“知道”,少年的声音像江南烟雨落进了名贵的瓷碟,“是西烬做的”。
南羡微微睁大双眼,她其实很聪明,很快理清楚了里面的逻辑:“袭击西烬的人,是你?”
“嗯。”
“你要偷什么名册?”作为一个知道全部剧情的人,这种时候只能装什么也不知道。
少年没说话,定定的盯着她,半晌,伸手覆住她的唇,学她的样子薄唇微张:“嘘。”
殿内,淑贵妃哭成了一个泪人。
西烬公子搂着伤心欲绝的淑贵妃:“我找到信国公时他已经被人毒哑了嗓子,身上也到处都是伤痕,精神也出了问题,不过阿仪你放心,待我成事后,我就将你和信国公接到北齐,请最好的神医为信国公诊治。”
淑贵妃眼底通红,精心打扮的面容因愤恨一阵扭曲,含着泪看向哭叫不止的信国公:“公子,一切依你吩咐,淑仪什么都听公子的。”
“过几日,你将司瑶引到莲池,将她……什么人?”
庭院中突然传出短促的窸窣声。
殿内几人神色一凛。
采非朝西烬望去一眼,手按上刀鞘踏出殿,在漆黑的庭院里戒备的搜了起来。
淑贵妃依偎在西烬怀中,梨花带雨的脸上闪过一抹惊慌。
倏地,夜幕里传来一声慵懒清亮的猫叫:“喵~”
“是猫”,淑贵妃松了口气,抬起眼帘朝西烬看去,却见他向来温润孱弱的容颜此刻讳莫如深。
采非搜了一圈,进来冲西烬摇了摇头。
清寂的月光洒落在两人肩头,司逍偏头瞥了眼手里还捏着蛇七寸的南羡,嘴角抽动的睨着她:“还捏着它做什么?”
南羡至今还没从少年那似真似假的猫儿音里回过神来,那一声猫吟叫真是苏润到了她的骨子里,到现在她还心跳如鼓。
试问谁能抗拒一个软糯糯学猫叫的少年?
“忘了扔”,南羡对上少年水灵幽凉的目光,心脏又扑通了下。Χiυmъ.cοΜ
司逍嘴角上扬,又蓦地僵住,缓缓压住后故作不在意的转移话题:“皇上挺敢啊,不怕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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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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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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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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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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