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自己站在门外发呆的时间有多久,来来回回的人貌似也有好几个了。虽感觉到了人们打量的眼神,但更多的是被寒风吹出的麻木。xiumb.com
秋雨已经在酒吧里等待了好一会,浩浩让她过来帮忙摆弄乐器。她一边摆弄着一边等待着关缥卉,眺望纷乱的人群,但迷乱纷扰的烟云让她实在看不清人在哪里。寻摸寻摸着,她便想到,关缥卉是不会在人群里挤着的,如果角落里没有她,那便是她还没来。
秋雨正想到门外给关缥卉打个电话,就看到了在门外站着脸被冻得红扑扑的关缥卉。刚开始女孩是一脸的悲凉与茫然,但看到自己的时候,眼睛突然变得亮闪闪的,仿佛摒弃了一切冷色烟云,咧开了嘴对她明媚笑了。不知道为什么,她看到关缥卉这么一笑,感觉一阵恍惚。
她并不是个敏感的人,但此时也感觉到了关缥卉的一点异样。
她知道,这个女孩是个敏感的女孩。虽然她们俩都大大咧咧的,但是自己是来自优越家庭的纯自然开朗,到哪里都是积极向上的,乐于与人打交道。而关缥卉却不是,她的开朗只有在自己面前才格外放松,在没有人陪伴的时候,似乎想的很多,多是沉默。
而之前,她又在这里因为什么沉默着呢?
秋雨心里不禁被她的笑,在心里腾出一块柔软的地方。但是,自己是不喜欢婆婆妈妈安慰人的。只有快点让她逃离这个冷漠的冰天雪地,拉着她的手便进了酒吧。
关缥卉唰地一下被一股暖流遍布全身。仿佛刚才所受的寒冷从没有感受一样。
酒吧里满是弥漫香烟味,欲沉欲醉。它有着与外面不同的灯光,低沉流离。虽说这里灯光少了种喧闹的明亮,却不失肆意之感。耳边是震撼的音乐,吞噬着心里的每一个角落,如瀑布般让人酣畅淋漓。舞池中间的女人扭动着身姿,红唇饱满,如荔枝剥落般蠢蠢欲动。男人们则是有的在舞池里配着红花作绿叶,有的在吧台以及下面的小圆桌上与人聊天,其中不乏妖娆动人的姑娘们。
看着这些穿着伶仃的青年男女们,关缥卉觉得自己穿着臃肿的棉袄,看起来可笑极了。刚才的自卑果然是有意义的。但是看着秋雨紧握自己的手,心里却踏实了许多。
“你来了。”一声淡淡地问候从背后响起。关缥卉扭过头,在昏暗中看到了沐炎的面庞,他穿着一件宽松的衬衫,高大的身姿在黑暗中映成黑影,显得格外厚实。
在这光影迷乱的空间里,她看到的少年,却好似纤尘不染,如天山飞来的一只苍鹰,身披寒冷的雪,满是萧然姿态。
他的出现并不意外,但她不由地舒颜笑了,回了声“嗯。”
少年微微笑了一下,道:“有点乱,你们找个地方先坐着,想喝点什么来前面点。”
秋雨很客气地回了一笑,“好的。”
沐炎点点头,示意离开,迈着阔步走了。
然后关缥卉随着秋雨拉着到了一个角落里,坐了下来。这里躲避了舞池的闪耀,似在喧嚣中找到一丝沉稳,关缥卉的心放了放,静静地看着妖娆的人们。
也许是因为看到了沐炎,也许是因为他短暂的问候,不知为何,她的心里安静了许多。但随即又想到的是一向冷漠的沐炎会手牵着一个女孩的手,那样温暖的动作。心里总像被什么缠绕着似的,怀着淡淡地伤感。
秋雨和关缥卉一起坐着,两个女生在这片浊乱中小心翼翼地谈话。
“缥卉,其实你不用多么害怕,这里也没有咱们想的那么恐怖。不惹事不喧闹就是最好的。”秋雨安慰地说道。她今天也是格外风情妩媚,虽然她平时在学校的样子就很明艳动人,但在这里就更是加了一份风尘的味道,让人心向往之。
难道这就是酒吧的魅力?关缥卉在心里暗叹道。
“你以前来过酒吧吗?”她问道。
秋雨摇了摇头,“没来过,这是第一次来。”接着笑了笑,“我也有点小紧张的,这里面的人还不算特别成熟的,就算是高中生和大学生一类来的吧,算是个青年人的酒吧。要不,浩浩和沐炎也不会来这演出啊。他们还没那么大本事。”
关缥卉心里还有许多对沐炎的疑惑想要问,却不知道到底该从哪说出口,总觉得这个少年好像很复杂,又好像很简单。复杂的是他一个高一的学生居然可以来酒吧演出,还问人要门票,简单的是他好似眼睛里什么都没有写,只有音乐相伴。
秋雨拍了拍关缥卉的胳膊,手指向一个方向,“你知道她吗?”
顺着秋雨的手看去,看到了一人,而这人让关缥卉心里不禁颤了一颤,这不正是她刚才在门口看到的那位美丽可人的小姑娘吗。此时她脱去了白色的大衣,穿了一身束腰的连衣短裙,看起来轻盈无比,更显动人。
关缥卉茫然摇头,眼神还带了许多好奇,“她是谁?”
秋雨好似很喜欢关缥卉的表情,饶有趣味地说道:“她是沐炎以前的女朋友,听说这女的从初中开始就跟沐炎好了,陪了他三年。不过这女的家里比较有钱,读高中就送她去上海读了。沐炎家里条件一般般啦,所以就还在我们这个小城市。两人好像在暑假的时候就分手了,但……应该还是好朋友。这次表演,就是这女的让她爸找的场子,来让沐炎表演的。不然沐炎个小小的高中生,怎么会在这里表演?对了忘了跟你说,这个女的叫斯米。”
关缥卉心里冷不丁地空了许久。
斯米……这个女孩的名字听起来很好听。虽然知道这个女孩和沐炎应该有什么关系,但直勾勾的事实摆在眼前却需要很大的缓冲。她的表情凝固了,虽还是保持着笑容,但眼神已不知游离到了哪去。
“喂,你怎么不问我点什么。”秋雨对关缥卉的轻微呆滞很不满,捅了捅她,期待她做出巨大的回应。
“哦,”关缥卉嘴角都提了起来,看向秋雨,“没什么想问的啊,我就是刚才看见了她和沐炎拉着手进去了,我那时候就知道有点什么。”她说着话的时候,十分不八卦十分淡定。
“这……可不像你啊。”秋雨啧啧叹道,“你以前听到这种话不得跟我一起热血地讨论讨论?怎么这么沉闷?”
沉闷?沉闷这词好,够我现在的心情,关缥卉暗自叹道。可是她也说不清到底为什么沉闷。仔细想来,归结到一个女孩身上,似乎是不全面的。她也不愿细想,打起了精神,“好啊,你想怎么八卦?你不是很讨厌他吗?我以为你不喜欢我和你说有关他的事。”
秋雨得意地一笑,“我胸怀大,八卦是我横穿宇宙的使命,他一个小小的沐炎也不能毁坏我的使命感啊。”
“你真可以,那你跟我说说,她怎么现在又回来了?”说没有问题是假的,关缥卉在心里已不知想了多少问题。
“她啊,我说她专程回来看沐炎的表演你信吗?我说她坐飞机来回的你信吗?”少女一脸嫉妒的表情,脸上写满不忿。
“……不是……吧。”关缥卉咽了一口唾沫,眼睛吊在鼻梁上,嘴向下扯得老长。
“这个社会啊……”秋雨摇头叹道。
“毁人。”
关缥卉目光不由地向不远处的女孩看过去,在纷彩交错的灯光下,斯米坐在吧台旁,静静地品着一杯小酒,长长的头发散落在肩上,背上,带着风华又不失纯洁,像一朵高贵的水仙,遗世独立,纯洁美好。周围有不少男人都蠢蠢欲动地看着她,他们眼神里虽有渴望,更多的却是瞻仰。
这便是魅力吧。
空气里尽是烟酒的味道。灯光迷离。男男女女眼神或迷离或纯洁,像一只只漫无目的的野兽,或开始或静待,今夜属于各自的璀璨。
一个少年缓缓走到了人群中的一个舞台上,突然四周的灯光暗了下来,留给群众的只是一道道剪影,除了台上那个被灯光照得通透的少年。随即大家也注意到了坐在后面的鼓手,和早已站好的吉他手和贝斯手们。
秋雨在站在远处看到了台上的张浩,活跃地叫道:“张浩张浩!”
张浩带着泛着亮光的眼镜,在镜片下眼睛弯的十分幸福。手心里虽冒着紧张的汗,但更多的化为了内心的激动,摸索着琴,做最后的停留。
关缥卉笑着看了看秋雨激动地样子,把目光转向了舞台上的张浩。男生个子不高,有些敦实老成。站在高大帅气沐炎旁边,果然是很不起眼。但那种由内里而散发出对音乐执着的姿态,低头看身上那把琴时的认真,却让人不敢轻视。多少人因为相貌而放弃自己的梦想,张浩却能一直坚持着,即使做绿叶做得十分不爽也执着地坚持着,是多么的不易啊。
站在舞台中央的沐炎,随着灯光倾注,帅气的脸庞在亮黄的繁杂的灯光下显得格外不真实。好似日本漫画里走出的翩翩少年,抢夺人们的视线。
他并没有背任何乐器,只是站在一个高架话筒后,手握着话筒,礼貌性地冲大家一笑,带着少许青涩,开口道,“这是我第一次站在这里表演,一首《Stillwaiting》送给大家。”
台下人们眼神里散发着慵懒的期待,有的手里怀抱佳人,有的手里拿着杯小酒,此刻都兴趣十足地看着台上。
贝斯手的简短的solo作为开场,鼓声随即涌上。波涛般汹涌的伴奏顿时直入人心扉。心脏随着鼓声强有力地附和。沐炎随即开口,歌声毫不含糊,声音沙哑却干脆,穿袭这飞快的节奏。
“SoamIstillwaiting
Forthisworldtostophating
Cantfindagoodreason
Cantfindhopetobelievein——”
这是关缥卉第一次看到这么狂野的沐炎。在舞台上像一个雄狮,有条不紊地刷新着人们的视野,极具爆发力地歌唱,像一个王者。他声音肆意张狂,一洗上次在学校里那么沉静的抒情,而是一种宣泄一种爆发。
唱到声嘶力竭的时候,沐炎会抱起高架,俯身对着观众,眼神尽是被喧嚣染色,凌厉也冷漠。他如空中肆意飞翔的雄鹰般沐浴在明亮的灯光下,丝毫不惧畏。
这种喧闹中的冷漠,同样是没有温度的。尽管他待人温和有礼。关缥卉如是想。
心脏却不受控制地随着节奏跳动。
“扑通……扑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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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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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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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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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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