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没办法破防,那就改杀为困,逃掉也行。
头顶上传来了令人头皮发麻的嗡鸣声。一只又一只壮硕的甲虫狠狠地摔在了隧道的冰面上,即使粉身碎骨,它们也毅然决然的向冰面冲撞着。
秋意泊没有去看,他知道那是上面的甲虫追来了。
这只是母虫,上头都是它的孩子,追过来很正常。
他一手自青云剑上拂过,青云剑何处出现了暗裂他了然于心,和之前猜的没错,确实是再有两下就该断了。灵气涌动,裂纹被短暂了修补了一下,秋意泊看着眼前已经被困于坚冰之中的蚊道人,没有选择在此刻放弃,而是继续催动寒冰咒,一层又一层的冰棱竖起,直至将蚊道人所在裹成了一个冰球。
他快速地扫视着周围,他听见水流声了,一定会有出口!
心脏犹自在狂跳,秋意泊心道冷静点,大不了捏碎了阵符出去!他怂个屁!
有了!
有个出口!
秋意泊立刻向那个方向狂奔而去,果然在看似封闭的石壁之间有一个半人高的隧道,对于成年人来说或许不好进,对于秋意泊而言却是正正好好的。
他进入洞穴,立刻招出了一团火球打开视野,也顾不得蚊道人应该是追踪热源的,反正他自己就是个热源,再加一个火球也没什么。
正在此时,他身后传来了巨大的爆裂之声,秋意泊没有回头,没有什么好回头的,肯定是蚊道人破冰而出了。
他这个阶层召唤出来的全是凡冰,顶多就是比正常的冰硬度稍微高一点而已,困不住这只至少练气十一层的蚊子精在意料之中,看什么看,还不快跑!
话虽如此,秋意泊却也没有放弃给蚊道人制造障碍,他面前又生出了一个火球,直直往他身后飞去,至于结果如何他不在乎,能阻拦对方就好。
他越跑越快,眼前出现了一丝自然天光,他心中一喜,正欲出去之际异变突生,一股强烈的危机感自心头涌上,他手中青云剑向背后挥去,手臂震麻,弯曲成了一个不自然的角度,只差一丝,那尖锐的口器就会从背后当胸而过。
秋意泊脚尖一转,凌空而转,手臂几乎给他凝成了麻花,又顺着身体的力道,另一手抵住青云剑身,硬扛住了这一击,蚊道人此刻已全然没有了人的样子,几根节肢撑在隧道石壁上,腹部滚圆,它那一头长发无风自动,在空气中曼舞着,见口器无法突破青云剑,那头长发便向秋意泊涌来。
秋意泊这才看清楚那根本不是长发,而是幽帘虫的捕食网,每根丝线上都挂着点点的凝珠,若是被它们沾上想也知道有什么后果,他抵在剑上的手指掐诀,指尖吻上了剑刃,瞬间血流如注。
他现在只恨自己当初怎么不更努力一点,到了筑基期这种基础法决就可以不用掐诀了。
一道火光自他眼前猛然爆燃,那些火焰舔舐上了捕食网,迅速延伸了过去。秋意泊手上一轻,心知有效,见蚊道人疯狂甩头,并且扭头正面避开的景象,突然又有所明悟——生活在地穴中的生物,一辈子都可能没有见过天光,害怕火焰特别正常。
因为那是未知的东西。
秋意泊乘势而起,几道火球疯狂涌向了蚊道人,蚊道人见状急速向后退去,秋意泊立刻扭头就走,绝不恋战——经过了这一段时间,他的灵气快要耗尽了,再不走那就真的只能让阵符将他传送出去了。
他方走两步,突地发现自己的脚踝似乎被什么东西勾住了,干!幽帘虫的捕食网什么时候过来的!
隧道两侧的石壁上无声无息地爬满了捕食网,火焰似乎无法燃烧它们,一触碰到便化作了一团轻烟消散了。一滴粘液落在了他的肩头,秋意泊脸色大变,青云剑立刻向下划去,只听一阵金戈交鸣之声,青云剑剑身再度出现了几道裂纹,秋意泊的肩头却仿佛被什么东西牵扯住了,失重感瞬间袭来,他被狠狠地砸向了石壁。
此事突发,秋意泊来不及做任何应对,身体将石壁砸出了一个深深的大坑,碎石石屑纷纷而落,而腰上则是缠上了更多的捕食网,再一抬头,那口器正在眼前!
秋意泊一道火焰直接击向蚊道人,蚊道人似是被晃了一下眼睛,他一手一扯,身体翻滚,立时就将沾满了粘液的外袍脱了,另一道灵气直击蚊道人,在火焰和灵气双重攻击下,蚊道人左闪右避,一时间隧道内布满了飞扬的尘土石灰。
初中化学教过,不要在面粉厂里玩火,容易发生粉尘爆炸。亏得这里钟乳石之类较多,质地松脆,被他有意而为下洞窟里立刻布满了灰尘。
他忘记了石灰算不算可燃物质,但试一下又不亏!万一里面有其他成分在呢?反正总是要打的,这算是副产品。
眼前闪烁出一片火光,与之同来的便是剧烈的爆炸声和推力,热浪滚滚,秋意泊被重重地砸向了石壁,恍惚之间他似乎透过了石壁又到了一个什么地方,这里非常阴凉。
秋意泊在地上滚了几圈便立刻起身,只见眼前正是一个在往内泛涌热浪的通道,蚊道人不见踪影,而他此刻正在另一个洞穴中,可以肯定的是这不是之前蚊道人的洞穴,勉力掐了一个土咒,将洞口掩住,这才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他怔怔地眨了眨眼,是不是逃出来了?
好像是的。
他突地伏到了一旁,剧烈的呕吐起来——太恶心了,万物都有生存权,蚊子没有。他想到方才被捕食网卷住的触感就头皮发麻,汗毛直立。
心跳块地不成样子,一点一滴地反馈到他的身体四肢,他吐了两口酸水后便止住了呕吐,试图寻找这个洞里是否有什么危险存在。
没有蓝光。
洞窟自掩盖上那个破口之后便是一片漆黑,秋意泊用最后一点灵力找了团光出来,仔细的观察着。
这地方只有池水,还有草木。
很好,是安全的。
秋意泊看了一眼青云剑,它此刻已经摇摇欲坠,似乎再受一点力就会断裂——咱门派的制式长剑质量不太行啊,回头要和孤舟师祖告状。
他想到这里,突然想笑,便扯了扯嘴角,刚一动便又龇牙咧嘴的叫疼,在肾上激素缓慢褪去后,方才受的伤的疼痛感开始一起涌了上来,他爬了两下,将自己摔入了池水之中,清凉的感觉让他被火光灼烧的皮肤舒服了许多。
他恍惚之间在周围布置了一个简单的示警阵法,这个寒山书院没教,但奇石真君教给他了,非常简单,几乎不用动用灵力,没有灵石草木也行,草木没有整两块石头都行。
做完这一切,他才沉沉地睡去了。
***
流宵真君手中的帕子都快被她拧成了一团抹布,她看到这一幕长长地松了口气,得意地看向春明真君:“我就说,咱们小师叔一定行!”
她布置了一个法阵,谢绝自己的声音透露出去,叫弟子们听见她的形象就没了。
春明真君也忍不住颔首:“确实,小师叔奇思妙想,若不是小师叔初入境界,又被年龄限制,幽帘虫纵使比小师叔高两个小境界,恐怕也奈何不得小师叔。”
“如今师姐打算如何?”春明真君问道:“小师叔重伤,恐怕没有再战之力。”
“急什么。”流宵真君道:“咱们小师叔运气足够好,长生洞中的生门叫他找到了,未必不能再战。”
“也是,那就静观其变。”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秋意泊终于在一片寒冷中醒来,浑身巨疼,可精神比之前要好得多,灵气也总算有所恢复,有站起来的余地了。
他起身,才发现自己的右手不自然的扭曲着,但右手仍是牢牢地握住青云剑,如今乍然一松开,手指立刻反馈回来了酸痛的感知,他走上了岸边,给自己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转而便重新摸出灵石布阵,摸出了一颗伤药吃了,闭目打坐。
不管这里有没有危险,总之先恢复自己的灵气再说。
大约三个时辰后,秋意泊重新睁开了眼睛,他伸手一摸脸,上面掉下来了零零碎碎的皮屑,露出下面新长出来的皮肤,轻轻一碰就疼得厉害。他估摸着自己的脸现在应该不能看了,不过多过几天也就好了。
他开始复盘方才的行为,是不是有些太轻率了。
比如他是不是可以不跟那只蚊子精打,又或者他为什么不选择从那个隧道爬上去,继续和那群甲虫开撕,但是仔细一想彼时行为理所当然,能杀则杀,杀不了就跑,没有什么特别可供选择的地方,自然也没什么错处。
他最后引爆粉尘的时候其实自己手里已经扣住了玉符,只要稍有不对就捏碎了去,只是又到了新的地方,故而没有直接捏碎。
灵气恢复地差不多了,秋意泊便再度点亮了火焰,开始探索起这个山洞来了。
这个山洞并不算特别大,花木扶疏,池水幽然,乍一看还以为进了什么仙人所在一般,他走了两步,确认这里没有任何自然出口,想要出去要么就是炸了方才他堵上的洞,或者再行炸出其他洞口。
他再度确定这里没有什么肉眼可见的危险后便又跳下了池子,给自己好好洗了个澡,清理了一翻,转而开始了分析大计。
方才那个石灰原来真的能引爆啊……难道里面有些什么东西在?
他伸手捏了一把岸上的石笋,轻易地在掌中捏了个粉碎,转而铺开了他的炼器套装,开始分析其中的成分,转而又扯了一根草过来分析,转而就将山洞中肉眼可见的物质分析了个遍。
越分析他的眼睛就越亮。
他看向自己的青云剑,好家伙,石笋里含有少量金属元素,还有一种不明物质但是秋意泊将它们提炼出来后可以轻易点燃。旁边碎落的石头根本就是金属矿石,稍微整一整就可以修剑了,还有那个草,里面有灵气存在,几乎可以判定为不上品级的灵草,吃一点可以补充灵气,池水直接判定为金化水……琇書蛧
那什么,蚊道人不是怕火吗?
不知道它怕不怕光……?
要不他先组几个照明弹和燃烧瓶试试?实在不行还能装个毒-气弹,他的试毒药粉只要反向操作一下就能合成毒素。
如果对蚊子精没有效果,熏死它的子孙后代也是好的。
科学技术才是第一生产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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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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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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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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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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