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一名死士,原则上是要以主子的安危为重的。
谢云烬离开之前却命令他无论发生了什么都要保护在宁姝身侧。
他生平第一次陷入了左右为难的境地。
主子的安危他担心,但主子的命令他又不得不从。
“夫人夫人不好了!”霜儿的喊声在门外回荡,人还没跨进院门,急切的声音已经贯穿整个厢房,打破了沉静的气氛。
“夫人不好了,国公夫人叫您去正堂——”
霜儿顾不得礼数,急冲冲的打开了房门,红着眼眶对宁姝道。
宁姝一愣,边走边问:“发生了什么事?”
霜儿紧咬着下唇,强忍着泪珠,“夫人您还是去看看吧,无论发生了什么请夫人不要难过。”ωωω.χΙυΜЬ.Cǒm
她没头没脑的话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听得宁姝心里“咯噔”一跳。
匆匆来到正堂,国公夫人满脸凄楚的坐在椅子上,平时除了温和笑着就没见过其他表情的谢国公此时也是满面愁容,目光不知道定在哪里,空洞的很,了无生气。
“姝儿——”国公夫人软起来的声音有气无力,她朝着宁姝招了招手,抬眸的一瞬间,泪水滚滚而出。
“母亲?为何如此难过?”
宁姝心跳的越来越厉害,她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国公夫人看着宁姝,黑白分明的双眼里透着血色的红丝,她不知该如何开口。
宁姝走到国公夫人的身前,拉住她的手,再唤一声,“母亲?”
连她自己都能听出这简短的两个字缚了多少的颤音。
国公夫人别过了头,难以抑制的哭出声来。
“这造的什么孽啊,姝儿命苦,命苦啊——”
国公夫人崩溃的哭声像是寒冬腊月里的冰锥,刺到的不止有夏日里流动的炎热空气,还有宁姝彷徨不安的心。
“母亲您倒是说说究竟发生了什么?”
“哎。”
谢国公长叹一息,手掌一摊,一封被揉成团的信露了出来。
宁姝连忙夺过信球,颤抖着指尖小心翼翼的将纸球抚平,仔仔细细的看信上的内容——
待看清了信上的内容后,宁姝木讷的摇着头,“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不是真的,您二老在骗我是不是?”
谢国公的视线重新落在眼前的空气中,眸色暗沉得像是被乌云遮去了的夜空。
国公夫人哭得更凶了,颤颤巍巍的将手里紧握的玉佩递给宁姝:“我也不相信烬儿就这么没了,什么死无全尸,什么遇到山匪,我不相信!一定是玉佩被歹人捡到,恶意造谣的——”
宁姝看了一眼玉佩,那是谢云烬的没错。
她感到一阵眩晕,身形踉踉跄跄的后退几步,龙善忙上前扶稳了她的身子。
宁姝强行稳住身形,摇着头道:“不能单凭一块玉佩就认定人已经死了,来报的人是谁?我要见见他!”
国公夫人的泪水浸湿了胸前的衣衫,她仿佛抓到一颗救命的稻草,“不错,那玉佩一定是烬儿丢了的!我这就回娘家找父亲,向他借兵,亲自去找烬儿!”
谢国公语气幽幽,夹杂了诸多绝望,“来报的人是苏公公——是陛下的通传——”
“陛下又怎样?烬儿三岁开始习武,不说以一敌万,但遇见千军万马逃出生天的本事还是有的,我不信,我就是不信!”国公夫人声嘶力竭的吼着,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掉着。
“母亲稍安勿躁。”宁姝鼻头泛酸,按捺住崩溃的心绪,努力定了定神劝说道:“不是还没见到尸首吗?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一日没见到夫君的尸首我就一日不相信夫君的死讯。”
昔日她的声音偏向清冷,柔声细语说出的话也好像不带着情感。
此刻,她的语气依旧轻缓,却又似充满了浑厚的力量,如狂潮一般扑向两位老人的心房,给了他们无限的安全感。
谢国公的眼底有了一丝闪动,机械性的重复着宁姝的话,“不错,再等等,等等,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我这便进宫找姐姐去。”国公夫人用手背抹去了泪痕,胡乱的整理了一番发鬓,起身便要冲出去。
宁姝:“母亲,皇后娘娘此时不在宫中,就算在宫里,您去了也是无济于事的。”
“对,我忘了——”
国公夫人有病乱投医,一时间忘记了皇后早已出宫。
可她心乱如麻,不做点什么好似对不起宁姝一样。
姑娘才嫁入国公府,不足半月的时候夫君就被陛下派遣出了京都。
又是过了半个月,传来的却是夫君的死讯。
国公夫人的心紧紧的拧着,疼到不知该如何安慰宁姝。
宁姝如蝶翼般的眼睫上微微嵌上了水汽,水汽成珠,模糊了视线。
她不想被两位长辈看到她脆弱的一面,闭了闭眼,稳了稳心绪,再次睁开双眼时,又是那个一如既往的沉着冷静的女子了。
“父亲母亲,我要去找他。”
“不成!”国公夫人想都不想连忙阻止,“烬儿武功高强都遇见了山匪,你一个弱女子又岂能应对?我还是回一趟娘家,向父亲借兵!”
宁姝无奈,仔细与两位老人分析着。
“父亲母亲,夫君可有给二位写过家书?”
国公夫人摇了摇头,谢国公更是无话可说。
宁姝又道:“我早就派人去寻找夫君了,可派去的人也如石沉大海,了无音讯。恰在此时,陛下却能第一时间得知夫君的死讯?儿媳斗胆猜测,陛下可能知晓其中的猫腻。”
谢国公仍旧一副颓丧的面孔,微微摇头,“不会的,陛下不会轻易拿人的性命开玩笑,烬儿可是我国公府的嫡子。”
谢国公府的势力在京都既中立,又有底气。
百年簪缨世族,其威望远远超过了普通的公爵府。
再加上谢国公退隐朝堂之前曾是驻守边境的将军,在军中的威望堪比国公夫人小苏氏的父亲,当朝一品武将苏震。
拿他国公府九代单传嫡子的性命开玩笑?皇帝应该知晓后果。
国公夫人点了点头,“不错,不说国公府,就是皇后与苏家这一关陛下恐怕都难捱。”
宁姝了然的点了点头,没有反驳他们的话,却是反问着的口吻道:“那如果是夫君的主张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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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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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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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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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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