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经纬还要顾左右言他,沈梁缘却没给她这个机会。

  沈梁缘有些粗暴的扯掉自己的麦克,回身也扯掉李经纬的,甩手全都扔到地上。

  还有安装在马上的固定拍摄机位,沈梁缘也毫不犹豫的扯掉扔地上。

  “你要干什么?”李经纬叹息着问道。

  她肯定知道沈梁缘要干什么。

  沈梁缘一夹马腹,马儿哒哒的奔跑起来。

  速度不快,不影响她们说话。

  “经纬,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沈梁缘问的很直接。

  李经纬身上有太多反常的地方,结合她这几天的观察,她只想到这一种可能。

  “原本打算等这次节目录完再跟你们说的,没想到还是让你发现了”,李经纬知道躲不过去,叹息着尽量用柔和的语气说道:“我一直没跟你和菜鸡说过,我天生基因缺陷,患癌的概率是正常人的三十多倍。以前一直心存侥幸,觉得自己没那么点儿背,直到前段时间身体不适去检查...”

  “什么病?“沈梁缘语带哭腔问道。

  她似乎已经猜到了结果。

  李经纬苦笑:“已经不重要了,不是吗?重要的是,我想在最后的这段时间多陪陪你和菜鸡,你知道的,对我来说你们比任何人都重要。”

  “多久?最乐观的结果,还有多久?”沈梁缘冷静的问道。

  “最理想的状态是二到三年,最坏的结果是六个月。”李经纬没有隐瞒。

  “差这么多,会不会...有没有可能...”沈梁缘心存侥幸。

  然而,李经纬很无情的戳破她的幻想。

  “哪有那么多奇迹。最坏的结果是指我完全放弃治疗,最理想的状态是寻找到最适合我的治疗方案...我不奢求最好也绝对不可能是最坏,所以我猜还有一两年吧。”李经纬笑着说道。

  她笑,她竟然还在笑。

  她越是这样,沈梁缘心里就越难受。

  “经纬,这节目我们不录了,我陪你去医院...”

  “不要!“李经纬打断她,理智又冷静的说道:“梁缘,在劝你接这个节目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是什么情况,这是我的决定。我希望有人帮我们记录下这几天的相处,等以后...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沈梁缘明白。

  但她很难接受这样的结果。

  “经纬,为什么...为什么是你?”沈梁缘哽咽着轻声呢喃道。

  她不是在问李经纬,她是在问命运。

  为什么所有糟糕的事情都要发生在李经纬身上呢?她才二十多岁啊,还那么年轻...

  现在,她连未来都没有了。

  李经纬知道她哭了,但没有出声安慰,只紧了紧自己的手臂,将她抱的更紧。

  沈梁缘哭了很久。

  生活不是影视剧,不是小说,不是任何人创造出来的东西,它没有那么多的奇迹。有的,只有隐忍又痛苦的承受和接受命运之后的面对。

  面对啊...

  沈梁缘擦干脸上的泪,夹紧马腹一抖缰绳,马儿撒蹄狂奔。

  “经纬,我陪着你!”烈风扑面,沈梁缘大声喊道。

  李经纬听到了。

  头轻轻枕在沈梁缘的肩上蹭了蹭算作回应。

  跑一圈回来,沈梁缘已经调整好情绪,只是眼睛还红红肿肿的,一看就知道哭过了。

  “要说吗?”沈梁缘微哑着问李经纬。

  李经纬轻轻摇头:“等录完节目再说吧,我不想扫大家的兴。对了,要发挥你视后级别的演技,别露馅儿了。”

  她还有心情开玩笑。

  沈梁缘马上怼回去:“就你演技好!你演技好能让我发现端倪吗?不用担心我,还是担心你自己吧。”

  从马上下来,她们相视一笑,好像释然了,也好像更痛了。

  菜鸡他们也已经回来,都跑累了,正凑一块儿吃牛肉干补充体力呢。

  见二人回来,菜鸡傻呵呵的问她们要不要吃牛肉干,而安弋则关切的问沈梁缘道:“眼睛怎么了?哭过了?”

  问完他才发现沈梁缘和李经纬都没带麦,眉头不自禁皱起来。琇書網

  他这么聪明,就算猜不到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也肯定能看出她们之间有事发生。

  好在,他没问。

  沈梁缘笑着摆摆手,转头去找导演说麦和固定机位的事儿。

  工作人员重新给她们上麦,继续录制。

  “怎么搞的?骑个马还把麦骑丢了?还有你怎么回事儿李经纬,怎么跟缘宝骑一匹马,你要想跟人一块儿骑怎么不找我啊,我带你飞!”菜鸡大大咧咧说道。

  李经纬嫌弃的瞥他一眼,无情道:“你的骑术有梁缘好吗?我要跟你一起骑还不定时带我飞还是带我摔呢!”

  菜鸡不服气,嚷嚷着一会儿要跟沈梁缘比一比。

  正好沈梁缘心里有事儿需要发泄,二话不说直接拉菜鸡起来。

  “干嘛要一会儿啊,现在就比!谁输了谁孙子!”她还放了句狠话。

  菜鸡后悔的不行,但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也不好反悔啊。

  沈梁缘是专业的啊,甭管是在赛马场还是在草原上菜鸡都跑不过她。

  比试的结果当然是沈梁缘赢,还赢了很多呢。

  输了的菜鸡哭着脸叫沈梁缘“奶奶”。

  沈梁缘:...

  可以,但没必要!

  接下来他们又去了附近的湖泛舟垂钓,从躁动的状态慢慢安静下来,可以聊天也可以发呆想事情。

  李经纬说昨晚没睡好有些疲累要找个地方补觉,沈梁缘确定她睡着了便和安弋一起钓鱼。

  安弋示意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关掉他们的麦,且只允许节目组拍远景。

  “要跟我说什么?”

  沈梁缘主动问道。

  安弋侧头看她:“你和李经纬...她怎么了?”

  他问的也很直接。

  沈梁缘鼻子一酸,眼泪又差点儿掉下来。

  不过,她忍住了。

  要面对,要习惯...

  接下来的路她还要陪李经纬一起走呢,动不动就哭就掉眼泪可不行。

  吸了吸鼻子,她对他笑笑。

  “她病了,很严重...节目录完我想暂停工作一段时间专心陪她。”梁缘笑着说道。

  安弋伸手将她揽在怀里,心疼道:“笑不出就不笑,想哭就哭出来,没事儿的。至于工作,反正你是老板,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宋桥他们你也不用担心,我会安排好。”

  “年中开拍的剧怎么办?”沈梁缘闷闷的问道。

  安弋轻声安抚道:“不过是一部剧而已,当然没有人重要。你放心,项目暂时搁置,本子还会给你留着。未来给你的只会更好,不管你休息多久回来拍戏,都能在我这里拿到最好的资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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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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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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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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