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奇怪着,这花今年怎么开得这么晚,”阅历丰富如黎叔也啧啧称奇,“估计是专等着两位少爷回家呢。”
杭杨刚从岛上回来,玩心还收不住,在自家花园里组了个熟人局,拉着人家来陪他喝这壶晚春的茶。
稀里糊涂被硬拉来的几人跟笑意盈盈的杭杨围坐一桌,在樱花树下赏樱。
也不知道为什么,杭大影帝脸上的不悦相当明显,他瞥了眼杭修远:“大哥坐这儿还算说得过去……”
“喊上这人干什么。”杭修途刮刀一样的眼神轻飘飘落在蓝新荣身上,半点虚伪做作都没有,满当当的都是嫌弃,盯得这位金牌经纪人背后凉飕飕地灌冷风。
“还算说得过去”的杭修远:“……麻烦你稍稍回忆一下中华民族传统美德,顺便别忘了我是你哥,谢谢。”
连姓名都不配拥有的蓝新荣:“杭修途,不是你给我发的微信让我来你家喝茶吗?!”
杭修途眼神一顿,像看傻子似的落在蓝新荣身上,明晃晃写着一句话:让你来你就来吗?
蓝新荣:“……”
行,他没胆子跟姓杭的正面对刚,只好低下头含恨往肚子里灌茶。
“蓝哥,”杭杨微笑着帮他斟上水,“这茶价位不低,拿来解渴可惜了。”
正在牛饮的蓝新荣老脸一红,惊天动地地咳起来,半天才在杭修途略显嫌弃的视线中平复下来:“咳咳,我来怎么?!这俩人又是怎么回事?咳咳,你们很熟吗?!”
众人视线再此转移,飘到坐在杭杨身边优雅品茶的顾愿身上。
这人脾气确实暴、但也不怯场,抬手冲其他人笑眯眯挥手,跟自己主场一样:“呦!茶不错。”
杭修途觊觎他的位置很久了,就冷冷淡淡瞥了人一眼,不搭腔也不言语,半点主人翁的气度都没有。
杭修远夹在关系异常复杂的几个人当中,倍感心累,只好端着一副职业假笑端坐在小茶几上,然后不说话。
两个气场强劲的大佬,一个笑得诡异,一个冷着脸,蓝新荣瞟一眼这个、再看一眼那个,突然感觉5月份的天气怎么凉飕飕的,于是不留痕迹地朝远离杭修途的方向缩了缩。
“蓝哥忘了?我跟顾愿合作了《孟夏》,”杭杨冲蓝新荣眨眨眼,又看了眼躺在藤椅上晒太阳的荀勖荀老大爷,“这边这位吧……算是买一送一?”
还是大哥人帅心善,笑着跟蓝新荣补充解释了一下:“不仅家父跟荀伯伯交情很深,我们俩家也算得上是世交了。荀勖之前长时间不回国,现在回来一趟,我们家自然——”
谁知道杭修途突然开了金口,声音冷得掉冰渣:“既然是买一送一附赠的那个,就不用给茶水了,给口白开水意思一下吧。”
“!”荀勖当场坐起来,一把扯下来脸上的墨镜,瞪着杭修途,“如果不是图一口茶,你以为我愿意跟你呼吸同一片空气?!”
“不会吧,”杭修途语调甚至没有起伏,一双不带感情的淡棕色眼睛看过去,无端端给人一种被蔑视的微妙感,“荀家少爷连口茶都喝不起?伯父伯母终于懒得搭理你了?”
荀勖嗤笑一声:“你以为我跟你那么招人厌?我爹妈可舍不得把我扫地出门——”
这话音一落,当场所有人倒抽一口冷气。
杭杨视线在顾愿和荀勖中间来回徘徊,神色复杂地喝了口茶掩饰尴尬:怪不得这俩能搞到一起,在情商方面属实是般配。
“咳咳,”蓝新荣赶紧打岔,非常僵硬地换了个话题,“那什么,大家最近有什么要拍的戏吗?”
“没,”顾愿笑得很开心,轻描淡写一挥手,“退圈了。”
“退——圈!”蓝新荣瞪大眼睛,“之前有听到风声,我以为是胡说八道……”
“目前半退圈,等手里的几个合同到期后就官宣。”顾愿补充。
“你、这这怎么想的?”蓝新荣百思不得其解,“哪有年纪轻轻的事业上升期演员突然退圈的?”
顾愿耸耸肩:“我已经浪费太长时间在不合适的工作、不合适的人身上了。”
他眉目间全都是前所未见的轻松:“我要回去搞科研,啊对,顺带谈谈恋爱。”
躺椅上晒太阳党的荀勖心满意足哼哼了一声。
蓝新荣:“……”
这个世界对单身狗的恶意是不是太无处不在了点?!
“啊呀?”低情商代表人物顾愿同学托着腮,他的眼睛跟杭修途颇有几分相似,因此在蓝新荣眼中更加讨人嫌,“蓝老师不会……还单着吧?”
蓝新荣:“……”
“您这么事业有成的成功男性?”顾愿身体往前微微探了探,“就算长相寒颤点,也不到找不到对象的程度吧?”
蓝新荣绷不住了,羞愤欲绝,一拍桌子:“老子在正常人里面还是很帅的!天天跟你们这帮子妖孽混在一起……”
他越说越悲愤:“还不是杭修途这个混蛋!刚跑出度假一个多月,手里这么大一摊子,就特么随手甩给我?!良心呢!忙成我这样,哪有时间谈恋爱!”
杭修途端起茶杯,浅品了一口,慢悠悠开口:“你之前跟我提过的,我妈身边的梅钰秘书——”
蓝新荣跟哑了火的炮仗一样,整个人瞬间软下来,看杭修途的眼神都带上了三分含情脉脉,杭杨跟杭修途眼角微微一抖,同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妈喜欢她,拿人家姑娘当自己半个女儿,虽然有意介绍她相亲,但也表示‘宁缺毋滥’才是最重要的,”杭修途眼神一转,有意无意扫过蓝新荣的脸,“妈让我帮忙物色一下,要是有合适的人选,认识认识也不是不行。”
蓝新荣搬着屁股下面的小凳子,往杭修途身边凑近了点、又凑近了点,马屁拍得相当没有技术含量:“诶呦,我刚说什么来着,我们杭老板是天底下最体恤员工的好老板……”
杭修途嘴里还含着没完全咽下去的茶,险些呛住。
“求偶期的哺乳动物真可怕。”
顾愿赶紧喝口茶压惊,为了打断蓝新荣略显油腻的马屁,他抬高嗓门大声喊出提议:“那什么,闲着也是闲着,玩点放松身心的小游戏吧?”
众人眼神慢慢落到他身上。
“真心话大冒险。”
众人嗤之以鼻。
蓝新荣眉角一哆嗦,多少有点难以置信:“一群——不是我自夸啊,事实如此——行业大佬聚在这儿,你拉着大家陪你玩真心话大冒险,这合适吗?”
“再说啊,”他在杭修远杭大总裁肩头小心翼翼拍了拍,“我们杭总,这一把年纪的,四舍五入就年近半百了,哪玩得动啊?!”
杭修远:“……”你礼貌吗?
他强忍住微微抽搐的眼角,不露痕迹地瞥了眼杭修途,眼神复杂,满脸写着一句话:这些年你都跟什么奇奇怪怪的人一起工作啊?
眼见场子要冷下来,没想到是杭杨接过了话。
“我大哥也就刚过三十,风华正茂,玩玩游戏怎么了?!”他笑眯眯看向杭修远,“对吧,大哥。”
杭修远:“……”
虽然小杨这话说得好听,但为什么怎么听怎么像在卖我啊?!
“……咳,”他慢慢喝了口茶,面子上还是贵族教育下的一派从容优雅,其实心里慌得一批,“嗯。”
后面荀勖一下子弹起来,刚准备开口说话就被顾愿一个眼神按了下去:“呃,臣、臣附议。”
顾愿笑着一拍手:“那好,看样子大家都没异议了。”
于是,一桌精英大佬拿出手机,围坐在一起玩真心话大冒险,画风奇异到不忍直视。
“第一轮,”顾愿看着桌游APP上弹出数字,吃瓜的喜悦快溢出来了,“2号,杭杨!”
“真心话。”杭杨毫不犹豫,端端正正坐在藤椅上,手里还捧着一杯热茶,整个人坦坦荡荡。
“咳咳,”顾愿也不客气,拖着语调,显得极其欠扁,视线在杭杨和杭修途当中暧昧打转,富有感情地朗诵屏幕上弹出的问题,切入点准确又刁钻——
“请问当前的恋爱对象是你的初恋吗?”
在场氛围突然有一点凝结,连蓝新荣都听说过“杭杨”当年追求一个名不见经传小明星的丢人事迹,想来这俩人怎么着也不至于纯情到“一把年纪了还互为初恋”,赶紧顶着“经纪人”的名号摆起官腔打圆场:“咳咳,我们艺人隐私不能随意探查的——”m.χIùmЬ.CǒM
谁知道杭杨微微一笑,捧在手心的茶水稳稳当当,看起来相当有底气:“是。”
众人:“?”
顾愿盯着他神态看了半天,也看不出半点纰漏,最后索性一拍桌子:“杭杨老师,都知道你演技好,但这又不是工作场合,你说你何必呢?”
谁知道杭杨慢悠悠品了口茶,看起来高深莫测:“我说是,就真是。”
杭修途微微一挑眉,也不恼,反倒露出一个了然的微笑。两人的视线在半空碰撞、纠缠,竟在大庭广众下生出点默契的暧昧,看得其他人酸得牙痒痒——尤其是蓝新荣和杭修远这两条单身狗。
“是就是嘛!”蓝新荣磨牙,没好气地摆摆手,“下一个下一个!”
正可谓,人在做天在看,看人笑话者恒被人看之,手机上明晃晃摆着一个——1号。
手机屏幕上弹出一行字——不得不说这个APP作妖真的有一手——初吻是跟现在的恋爱对象吗?
感觉到背后有一道视线跟激光一样射过来,顾愿恼羞成怒,罕见地说话都结巴了:“都、都都是成年人了!什么破问题啊?!”
身后传来荀勖阴阳怪气的一声“嗯?”,拖得百转千回,他一直胳膊圈住顾愿,懒洋洋地把人拖到躺椅上坐在自己身边,一双桃花眼半开玩笑半认真地看着他:“那也得答呀,你说是不是?”
顾愿咽了咽口水,突然哆嗦了一下:“……”
剩下几人围观看热闹,看着顾愿挖坑把自己埋了,实在是要多开心有多开心,蓝新荣直接回头准备去拍杭修途:“那什么,你家有瓜子花生之类的……杭修途?”
他再一回头,发现杭修途已经非常自觉地坐到顾愿刚空出来的位置——跟杭杨紧挨着。
听到蓝新荣的声音,杭大影帝半点羞耻都没有,坦坦荡荡看回去:“?”
蓝新荣:“……”当事人表示不想跟有对象的臭情侣说话,并朝您翻了个白眼。
接下来又是一通墨迹,顾愿打死不愿意回答,最后选择了大冒险:大象鼻子转圈15圈,做完后直接眼冒金星晕晕乎乎栽进了荀勖怀里,一张伶牙俐齿的嘴不得不暂时安静,跟干了一瓶八二年的二锅头一样。
杭杨正隐隐有点幸灾乐祸,突然感觉到头顶落下一只熟悉的大手,不轻不重地揉了揉,他再一抬头,正撞进杭修途的眼睛里——只是杭老师这眼神……实在是有点不太对劲,倒像是、有点羡慕?!
杭杨心里“嘶”了一声: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他故作镇定咳了两声,招呼诸位:“来,我们继续。”
下一轮,落到6号——杭家老大杭修远身上。
问题依旧聚焦情情爱爱:到目前为止,暗恋过几个人?
杭总裁微微一笑,沉静如水的目光中透露出点点蔑视,脸上分明写着“格局小了”四个大字。
只听他清了清嗓子,竟把短短一句话说出了抑扬顿挫:“我的爱人,是科研事业。”
——瞬间冷场。
像一桶冰块当头泼下来,气氛冷到濒临冻结,所有人除了无语还是无语。
“智者不入爱河,寡王一路硕博。”这话从身为M大PHD的杭修远嘴里说出来,分量真的沉甸甸,他扫视了一圈面前成双成对的(和渴望成双成对的),不再说话,又捧起茶杯淡淡饮了一口。
顾愿被杭总的境界震撼了,他下意识伸手推开凑过来的荀勖,进入了某种不可名状的贤者状态,喃喃自语:“我是不是境界不够啊?我是不是该主动要求回校给老师打工啊?再这样摆烂下去我本科都发不了sci了……”
荀勖:震撼.jpg
他含蓄地给了杭修远一个白眼,赶紧把这一岔打过去:“来,继续!”
下一轮,号码终于如众望所归停在5号——杭修途身上。
不得不说,这个软件真的贱嗖嗖得可以,随着问题深入,节操稀里哗啦地往下掉:do的时候最喜欢的pose是什么?
“啧啧啧,什么问题!”蓝新荣跳得最高,一边口头鄙夷,一边按捺不住期待,猥琐的小眼神在两个杭老师之间来回巡视,跟两盏亮晶晶的小灯泡似的。
荀勖:“在座的都是业内翘楚,蓝老师不会演就少演一点吧,属于是鲁班门前耍大刀了。”
蓝新荣:“……”赶紧低着头麻溜坐下。
众目睽睽之下,杭修途脸色不变,悠然得过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抽到了一张“今天吃什么?”
相较之下,坐在他身边的杭杨却紧紧捏着手里的茶杯,一点点往杭修途身后钻,最后只留下一个红扑扑的耳朵暴露在众人视线下。
他小巧玲珑、但又圆润饱满的耳垂,在阳关下竟有点玛瑙一样的莹润剔透之感,像极了一颗熟透的樱桃。
所有人心里齐刷刷闪过一句话:太可爱了……
这、这世界上怎么会有人,单单看一眼就感觉甜丝丝的?!
杭修途把杭杨轻松从背后“拎到”面前,往怀里一搂,趁着人还没反应过来,在他耳垂上轻轻落下蜻蜓点水的一吻。
不仅杭杨没反应过来,在座其他人也没反应过来,满脑子都是:啊咧?刚刚发生了什么?
杭杨无措地眨眨眼睛,小脸红得几乎滴血,他不敢看其他人的反应,只好一头扎进杭修途怀里,跟只躲懒的猫一样。
“亲吻。”杭修途揉揉自己怀里的小脑袋,脸上明明白白贴着“宠溺”两个24k纯金的大字。
“我一向认为,没有比它更好的传递爱意的方式,深情但不色||情,怦然心动但又浅尝辄止。”
杭修途朝其他人微微一笑:“够了吗?”
其余人一齐:够了够了,快别秀了,再秀围观群众眼睛就瞎了!
可能是杭修途这波秀恩爱过于拉仇恨,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下一轮,屏幕上又指到5号。
众人期待值直接拉满,看到屏幕上弹出问题:你什么时候爱上了现在的恋人?
“唉。”其他人瞬间失去兴趣,“没意思没意思。”
在座几个知道内情的,只要不傻都看得出:这俩人是在杭杨从车祸后苏醒,朝夕相处的过程中双向动了心,这问题实在没意思。
谁知道杭修途微微一笑:“换成大冒险吧。”
其他人:“???你认真的?”
这是什么操作,自己找刺激?!
无人知道、也再不可能有人知道——这两人的缘分可以追溯两世。
杭修途当然不会把仅属于他们的秘密讲出来,但他也无意在这件事上说谎。
杭修途和他独一无二的杨杨在数年前就已经一见钟情——杭杨从来都是老天送给他的珍宝,和皮相无关,更与时间无关。
“我确定。”杭修途敲敲桌子,“赶紧点,要不我后悔了?”
“诶别!”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几个人赶紧集体点击:同意换成“大冒险”。
苍天不负有心人,这一次给的冒险相当刺激:请亲吻相邻座位的人。
杭修途一侧坐着杭杨,但另一侧还坐着他的冤种好友:蓝新荣。
蓝新荣瞪大眼睛,指着自己:“???”
但人家杭大影帝看都没看他一眼,笑着把视线投向羞到缩起来的杭杨。
“杨杨,别害羞,没事。”他声音低沉,又轻,跟哄孩子一样温柔得一塌糊涂——当真是演绎不出的深情。
等杭杨终于被他哄诱着放下遮脸的胳膊,颤巍巍仰起红彤彤的小脸,杭家老流氓没有半点犹豫,笑着伏下身,那张俊美到堪称艺术的脸在杭杨面前瞬间放大,杭杨瞳孔微微一晃,原本就加速的心脏“咚”一声重砸了一下。
但这只是这个混账的一场“虚张声势”:杭修途的唇轻轻擦过杭杨的侧颊,再此落在杭杨的耳垂上。
杭杨依偎在杭修途怀里,整个人措手不及般轻轻颤了一下,两人的气息在彼此耳畔盘桓,像在大庭广众下圈出一片私密的小天地,杭杨带着点茫然轻声唤:“……修途?”
谁知这个吻却不像上一个那样浅尝辄止,杭修途眼尾向上轻轻一挑,把杭杨又往怀里搂紧了些,含蓄地挡住了他的耳侧,随后轻轻把杭杨整个耳垂|含进了温|热的口|腔。
杭杨:“!”
从其他人的视角只能看到杭杨突然剧烈一颤,两只纤长的手颤抖着按住杭修途的肩膀,但好像使不上力一样,又慢慢松开、甚至缓缓滑下了半截。
——当真纯情至极、羞涩至极但又暧昧至极。
顾愿化身震撼.jpg,他颤巍巍看向荀勖:“他、他们?”
为什么我们明明是热恋中的情侣还会被秀到啊!可恶!
杭修途温热的唇从耳侧缓缓移开,辗转来到杭杨的双唇上。
这一吻很浅,但缠绵又漫长,杭杨能清晰感觉到胸腔中心脏逐渐加速的过程,感觉到两人气息的交织,肌肤的碰触……
似乎“爱”这个名词,被轻轻揉碎,无声地放进了这一吻当中。
不知过去多久,当两位完成了“亲吻”的完美演绎,杭修途含笑看向在座其他人,虽然不清楚原因,但大家脸色都谈不上好看。
“怎样?”杭修途笑得温文尔雅,顺手把杭杨红成虾米的脸搂进怀里,“大家如果觉得我们吻得还不够,也可以继续,我不介意的。”
“诶诶!”蓝新荣差点羞愤欲绝地跳起来,一个三十多岁的成年男性,也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这么委屈,“给劳资打住啊!你有对象你了不起是不是?!”
幸好杭修途还残存一点人性,没有把差点脱口而出的“难道不是吗?”说出声,只看着蓝新荣很有风度地微笑。
“继续。”荀勖莫名其妙感觉自己尊严受到了挑战,铁青着脸要求继续。
蓝新荣:“???你们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杭修远还在安安静静品茶,把“修养”两个字发挥到极致:“新荣,品茶的时候心气要平。”
蓝新荣:“……杭总,这你都不生气的?”
杭修远慢慢放下手中的杯子,然后才转头回答:“如果我连这都计较,早被我的好弟弟气死了。”
杭修途不仅不以为耻,居然还煞有介事点点头,动作优雅一如既往:“有理。”
蓝新荣:“……”
杭杨:“……”
杭修远:微笑.jpg
……
话语声
笑骂声
这和煦的春光里,这来来回回的嬉笑怒骂都毫不违和地融入了小花园的生机勃勃之中。
突然,没有征兆地刮起一阵不小的风,撒了把铺天盖地的樱花雨,几人齐齐遮住脸,待风过去,每人碗里都多了几瓣花。
杭杨伸出手,轻轻拨弄了一把碗里的花瓣,突然觉得别有意趣,就这带花的茶水品了两口。
谁知,这花瓣入了茶,竟莫名其妙地送来了几分微醺,杭杨轻轻打了个哈欠,握住茶杯的手不自觉就卸了力,瓷杯碰上茶几,发出“叮”一声脆响,杭杨突然一个激灵,再回过神来的时候,眼前的景象竟带了点梦中般的朦胧。
“滴答——”
一滴水砸落在地,声音不大,但在杭杨耳中却无比清晰,驱走了他最后的困意。
杭杨揉揉眼睛,眼前的景象却莫名其妙变了。
这是……刚刚还是艳阳高照的大晴天,此时却突然变得阴雨连绵,周围的景致也大不一样,这、这里分明不是杭家别墅的后花园,这里是郊外一处庄园的后院。
这里是!《有名》开庆功宴的那处庄园!
按照他尚存的记忆,从这里沿着墙面走到头,向右拐……
杭杨急匆匆就要往前赶,突然感觉到手腕上传来温热的触感,他一愣,再回头的时候,看到杭修途正站在自己身后。
“修途?”心头涌起的不安瞬间一扫而空,他手轻轻环在杭修途的脖子上,突然就觉得自己的一颗心无比安定,小声地一遍遍呼唤爱人的名字,“修途,修途……”
杭修途搂住他的腰,在杭杨头上不轻不重地揉:“杨杨不怕,只是一个梦而已。”
“梦?”杭杨扬起脸。
杭修途笑着点点头:“梦,我的梦。”
“今天不知怎的,”他在杭杨额心轻轻一点,“把你也卷进来了。”
杭杨突然对“梦”这个略显悬浮的介质表示出学术上的质疑:“这、这怎么会?再说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你梦的一部分?”
“我就是知道。”杭修途打断他,又勾起嘴角,温声反问,“那杨杨怎么知道我不是你梦境的一部分?”
杭杨:“!”好有道理!
“好了。”杭修途帮他理了理额前散下来的碎发,拉着人慢慢朝杭杨记忆方向走。
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这个不大不小的院落里,杂草丛生处——一个年轻人把自己蜷起来,他身形清瘦,那样蹲在地上,瘦小得惊心动魄。
杭杨第一次从这样第三方的视角来看自己,他慢慢捂住自己的嘴,不知道为什么,他几乎不敢看当时那个支离破碎的自己。
杭修途却把他往怀里搂紧了些,手轻轻在杭杨背上拍:“都过去了,杨杨,都过去了。你战胜了所有苦难,你是命运的赢家。”
杭杨却有点恍惚,他紧紧扯住杭修途的袖子,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原来即便在梦中,爱人的怀抱也是这么温暖吗?
他再看向不远处的自己,突然就有了勇气。
“杭杨”像是听到了什么动静,他突然抬起头,只是面色酡红、双目中也带了点迷离。大概是酒精作祟的缘故,他微微偏过头,依稀认出朝他走近的杭修途后,没有半点慌张,反倒灿烂地笑起来:“杭——老师?”
那边的“杭修途”开口,声音礼貌清冷,还带着距离感:“在这儿做什么?”
杭杨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太久太久没有听过杭修途这样对自己说话了。
“人多,不喜欢,”“杭杨”的声音有点含糊,随即把自己蜷得更紧了点,“胃疼……”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杭杨感觉杭修途的怀抱又紧了些。
“胃疼还淋雨?”“杭修途”在他身后停下来,“走,去房檐下面。”
但这青年似乎疼得说不出话,两手紧紧按着小腿,手指都因为过于用力显出青白。即便如此,他还是固执地摇摇头,往前方轻轻一指。
随后,一切都如记忆一般上演——
杭大影帝吓跑了小配角的小青蛙,还害得人险些摔了个跟头。
杭杨看着那边的“自己”,瞳孔微微晃动:他几乎已经忘了,当年的自己看起来竟这般虚弱憔悴,整个人碎在空气中也不会觉得奇怪。
自己到底是怎样走过那样辛苦的一世啊……
他手不自觉地攥住杭修途的胳膊,指骨因为过于用力而微微泛白,但杭修途也不做声,由着他抓着。
那边的“杭修途”似乎被面前琉璃一样青年吸引了,他轻轻皱起眉:“你叫什么名字?”
“杭杨”没能立即回答,稍偏过头,闭目缓了一会儿,他一手颤抖着按住胃,腰稍弯下去些,小口小口喘着气。
“杭杨,杨树的杨。”
一切都和自己的记忆中一模一样,杭杨慢慢闭上眼睛,他深呼吸了两次,但还是无法完全压抑住声音里的颤抖:“你常梦见这个场景吗?”
数秒的沉默后,杭修途却轻轻拍了拍杭杨的背:“是,也不是,应该说不止这些。”
杭杨微微一怔,他再睁开眼,发现“杭杨”已经被“杭修途”扶到了屋檐下,他一手扶着墙,一手紧紧按着胃,慢慢朝远处去。
对呀,这一切仍旧和杭杨的记忆一样——他应该自己扶着墙慢慢地走,那天,他的胃真的很疼,疼到近乎麻木,他机械地走在这段不长的路上,无声地忍耐着、等待着自己在疼痛的折磨下获得片刻的喘息。
但下一瞬,转变出现了!
“杭杨”身后传来越来越快的脚步声,他扶着墙慢慢回头,只是思维被疼痛和酒精折磨得慢了半拍,再回过来神的时候,另一只手已经被杭修途轻轻扶住。
“杭、老师?”
“杭杨”似乎不太理解面前发现了什么,他仰头呆呆看着面前人。
杭杨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同步仰头,看向自己身边的这位杭修途。
“这是我的梦……”杭修途喃喃道,他的眸光在微微地颤,里面似乎有一层薄薄的水色,杭杨鲜少见到杭修途有这样大的情绪波动,几乎愣在原地。
“我曾经一遍又一遍遗憾,如果那个时候,我不只是看着你离开的背影,”杭修途声音有点哑,“如果我追上去就好了。”
他又重复了一遍:“如果我那个时候追上去就好了。”
突然,一直柔软修长的手抚上杭修途的侧脸。
杭修途低下头,正看到杭杨冲他微笑:“现在已经足够好了,现在的我们就是最好的我们。”
“我什么都不羡慕,什么都不后悔,我只觉得幸福。”
杭杨说完,脸微微红了,他想了想,像突然下定决心,踮起脚尖,把自己的唇轻轻印上杭修途的唇:“我爱你,这是我两世以来最快乐的事。”
杭修途看着杭杨的的眼睛,他放在爱人腰间的胳膊一点点收紧,最后缓缓垂下头,把杭杨用力揉进怀里:“我也是。”
估计是嫌一遍不够,他又重复:“我也是。”
*
可能春末夏初的阳光和风当真有魔力吧,杭修途醒来的时候,其他人还倚在藤椅上,沐浴在春光中,睡得不省人事。
他站起身,动作很轻,连一朵花都没有惊醒。
杭杨睡得也很熟,沉静祥和,脸还有些微红,倚在靠椅上,他总是小巧安静的,连睡着后的呼吸声都很轻,他小小一团躺在宽大的藤椅上——躺进春日午后的阳光中——像一只蜷起来打瞌睡的猫儿。
突然,一瓣樱花乘着清风打着旋在半空舞了一曲,随后轻盈落在杭杨额心。
杭修途心尖一动,他一手撑在藤椅靠背上,眉眼都不自觉地柔和到一塌糊涂。
我又想吻他了——杭修途这样想,也这样做了。他伏下身,隔着那瓣花吻上杭杨的额心,这一吻轻盈缱绻,还带着芬芳,揉碎在春末夏初的清风里。
杭修途熟门熟路地把杭杨从藤椅上抱起来。
杭杨小小地“唔”了一声,半睁开迷迷蒙蒙的眼睛,看到杭修途的脸后,他眼角往下弯了弯,比月牙的形状还完美。
他一手搭在杭修途的脖子上,脸习惯性蹭了蹭爱人坚实的胸膛,眼睛一闭,再此安心地坠入了深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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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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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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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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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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