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泽善就像一位耐心的老师一样,启发学生往答案走:“妖狐墨家是我们的同道,以修为为先。你有没有想过,有没有可能,他们是因为了解文北言的底细,所以才对他那么敬服?”
程远逸眨了两下眼睛,神情里有了些领悟的味道。
“我知道你觉得我刚才对那只母狐狸太狠了,但昨天那一窝猫,我对他们就非常客气。你没想过为什么吗?”
程远逸试探的问:“你觉得那两只狐狸知道他的底细?”
程泽善微微一笑:“那只母狐狸只有3条尾巴,她弟弟更是有5条尾巴的天才。5条尾巴和你也不差什么,你有没有思考过,为什么连他弟弟都对文北言那么驯服?”
程远逸略有些气恼的垂下了视线。
“所以,你还觉得你刚刚把她放走是对的吗?”
稍嫌尴尬的沉默片刻,程远逸问:“现在怎么办?”
程泽善见儿子已经转过弯来了,开始安排:“我们先查一查典籍,从他的师尊、他的修为等方面去找一找。等我们心里有底再去跟他们求证。”
文北言在城西魏家的露面传到卓斯弈耳朵里,已经是两三天之后了。
作为当事人,如此后知后觉让他又感慨又愤怒。感慨的是,他对文北言都这样了,文北言还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出来维护他;愤怒的是,文北言闹了这么大一场,却不肯出来和他见一面。
你玩什么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啊??
卓斯弈一口气给文北言的微信发了长长的留言。
“大年二十九的车祸是不是你救了我?还有工厂的厂房顶棚塌下来的时候,是不是你救了我们?”
“你就在附近,为什么不来跟我见一面?”
“我知道你不能公开露面,晚上跟我私下见一面也不行吗?”
“你一点都不想念我吗?”
“你是不是怪我了?”
“过年我爸妈给你爸妈上了灯的,我那段时间太忙了,等我有时间的时候,我爸妈已经去过了,我不是故意不去的。”
“我过年相亲的时候你是不是就回来了?你为什么不露面呢?”
……
可是文北言一条也没有回复他,就好像他们从来没有认识过,从来没有亲密过一样。
信号追踪的结果,文北言从前的手机号,一直都处于掉线状态。那个号是丰元给文北言配的,卓斯弈曾经想过,要不然,我把他这个号停了,逼他出面?只需要他交一次电话费,我就能找到他了。
但他也只敢想想而已,他担心电话号码停掉但是文北言不知情,等将来,万一文北言想联络他,却没有了联系方式,他想想都觉得可怕,诸如“文北言满身鲜血倒在路边,艰难的从贴身的口袋里掏出电话卡来,用颤巍巍的手装上,试图给他打电话,却被告知,‘您的号码已停机’,最后攥着拨出不停的手机,眼不能闭的倒在路边,就像一袋垃圾”这样的画面在他脑子里翻来覆去的上演。他无法想象,不能容许那样的事情发生。
文北言忠实的履行着他作为“小黄司机”的职责,每天按时接送卓斯弈上下班,不得不说,在他教训完百家富贵酒的魏常富一家人之后,卓斯弈周围的闲杂人等少了许多啊,安保都轻松了许多。
在他看来,卓斯弈的精神状态还好,虽然没有像从前那样发自内心的高兴过,但也并没有烦恼和痛苦,只是忙碌。
他也会以“小黄司机”的身份,提出一些建议,例如“卓总要不你买个泡脚桶吧,泡脚可舒服了”,或者“卓总,如果你工作时间太长,头疼的话,下班了我陪你夜跑吧。我们带一套运动服在车上,下班了就换上,到江边来回跑个5公里,出一身汗,保证头就不会疼了”。m.xiumb.com
对他的提议,卓斯弈有的就笑笑,有的确实听进去了,例如夜跑,还真的跑了几回。只可惜卓斯弈工作太忙,常常下班就挺晚,夜跑也就变成有一搭没一搭的了。
有一天下班,他们刚在车上坐好,卓斯弈突然给他发了一张图片,问他:“小黄,你有没有见过这样一个人?”
文北言打开一看,就是他自己的照片。
“没有,”他端详着照片里的自己,这张照片是他入职公司的登记照,文北言这里没有他们其他的照片了么?
不过,他仔细一想,他们是男人,都不喜欢照相,大学毕业之后多少年没有照过相了,没有别的照片也不稀奇。
如果他就这么在这世界上消失,卓斯弈手里,连一张他们的近照都没有。等再过十年、二十年,谁能证明他真的存在过?
或许到时候,所有人都会对卓斯弈说,你记错了吧,从来都没有那么一个人。
卓斯弈见他不说话,不知为何竟然燃起了希望,追问道:“见过吗?就在我周围,或者我家周围?”
文北言笑了笑,摇着头说:“没有,没见过。”
他看着卓斯弈的神色黯然下去,发动了车子。
在那个周末,他给之前的手机充好电,又破天荒的买了个自拍杆,找了高山、海边、溪涧、深谷等等许多地方,每个地方都换不同的衣服,拍了许多张照片。
他把照片洗出来,厚厚的一沓,用牛皮纸信封包好,又用符纸折了条船,把信封放进船里,手指一弹,气息一吐,纸船就飞了出去。
纸船在第二天下午才飞到卓斯弈身边。当时卓斯弈正在听新工厂的试运营汇报,纸船带着点点幽蓝和金黄的光点,穿过玻璃窗飞进了会议室。正在汇报的厂务副经理愣住了,其他人也睁大了好奇和惊讶的眼睛,所有人一齐看着纸船飘飘荡荡,落在了卓斯弈面前。
船上的信封上,用熟悉的字迹写着,“卓斯弈收”。
卓斯弈的呼吸都变重了,他的眼睛里不受控制的蓄满了泪水,拿信封的手居然有些抖。
随着信封的离开,纸船也化作了幽蓝和金黄的光点消失,就好像一簇寂寞孤单、却又寄托着希冀的烟火。
卓斯弈捧着那一沓照片,一张一张的看过,会议室里鸦雀无声,所有的人都静静的看着他们霸气侧漏、年轻有为的老板,对着一堆照片,泪流满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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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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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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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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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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