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的一点点劳累,算不上什么苦,心累,才是真的苦。”
宁承旭脸一白,仍是梗着脖子问:“你跟我结婚这一年多,我有让你心累过?”
梅薇思冷笑,给了他一个自行体会的眼神。
他好像心里对自己完全没点数。
宁承旭俊脸一僵,悻悻收回目光,继续帮梅薇思干活。
心里还在思索梅薇思刚才的话,他心里莫名有点浮躁。
一铁锹下去,用力过猛,直接将铁锹掀翻飞出去。Χiυmъ.cοΜ
咻地一声,铁锹飞出去好几米远,摔在地上。
这还不算最逗的,因为铁锹脱离的一瞬间,他被自己盖了一脸的土。
艾拉走过来的时候,刚好看到这副光景,差点笑岔气。
“宁先生,你这是用了多大力气,我还是第一次见干活能把铁锹掀飞的。”
连严肃着脸的梅薇思都绷不住了,暗暗别过头忍笑。
宁承旭抹了一把脸上的土,虽然灰头土脸,但他动作矜然不减,迎着风高冷道:“人有失足,马有失蹄,一点小失误而已。”
艾拉不好意思笑得太张扬,将他的着装打量了一番。
似乎是为了干活,他今天特意换了一身宽松廉价的衣服,奈何他骨子里是高贵的,那张俊美精致的脸,哪怕蒙了一层土,脏兮兮的,也盖不住五官带来的优势。
艾拉啧啧称奇,他哪里像是能干这种活的。
偏偏这时候,宁承旭觉得不对劲,闻了闻手掌的味道,问艾拉:“这土壤里加了什么?”
不说还真忘了。
艾拉有些尴尬,不好意思的表示:“也没加什么……就是为了土壤能够更肥沃,用的都是天然肥料。”
天然肥料?
那不就是……
艾拉直言:“为了能让植物生长得更好,也让大家吃起来健康,就会用一些牛羊的粪便,当然,有时候人的粪便是最好的……”
“呕——”
艾拉话还没说完,宁承旭开始反胃了。
顾不上客套两句,他转身就走,大长腿迈得极快,像是恨不得能飞回住处。
他一走,梅薇思跟艾拉互看一眼。
噗呲一下,两人放声大笑。
认识宁承旭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他狼狈得什么都顾不得,拔腿就跑。
笑上好一阵,梅薇思才问:“我记得这土没浇过什么天然肥料,你故意诓他的?”
艾拉俏皮吐舌,“谁让他欺负你,替你小小的整一整他而已嘛,不过,他一看就是不经常做这种事情的,连土壤里有没有粪便的味道,都分不出来。”
半个小时,宁承旭回住处的浴室洗了至少十遍澡。
肌肤都搓红了,那股令他恶心的味道才勉强缓解了一点点。
重新换了套衣服,他再次来到庄园的田野间。
额前碎发微湿,男人眉眼冷淡,又恢复到之前的淡定矜贵模样。
仿佛刚才疯跑回家洗澡的男人不是他似的。
艾拉也没想到他表情收敛得这么快,有点感叹,“宁先生还要来帮思思干活吗?可这土……宁先生就不怕再出一次刚才那样的事故?”
宁承旭不以为然,“不会,我会小心。”
他走上前,将正在撒种子的梅薇思打横抱起。
“哎?”
梅薇思重心不稳,只能用胳膊缠住他的脖子。
“你去坐着,你只需要在边上看着我们做。”
梅薇思不太高兴,“那是你认为,请你不要老是用你的想法,强加到我身上。”
“这只是对孕妇的建议。”他狡辩。
“我不接受这个建议。”
“没关系,你会慢慢接受的,干活是次要,你和宝宝的安全才是第一位。”
“……”
他还是跟以前一样,独断独裁。
梅薇思越来越不爽,“宁承旭,昨天跟你说得还不够清楚,我现在有新的男人,你是不是该跟我避嫌?”
宁承旭眉心微拢,下颚线僵了一分,冷淡道:“我跟你才是领了证的夫妻,该避嫌,也是你那个所谓的新男人避嫌。”
“……”
有理有据。
梅薇思懒得跟他废话。
他弯腰,梅薇思被他轻轻搁到椅子上,又褪下外套,搭到梅薇思肩上。
“庄园傍晚的风很冷,别冻着,如果坐着手脚冰凉,就早点回去休息。”
他温声细语又呵护至极的样子,使梅薇思一愣。
但也仅仅是愣神半秒钟,梅薇思脱下他的外套,扔地上。
宁承旭眸色一暗,什么都没说,回到等待开垦的田野里。
傍晚,红霞渐退。
寒风瑟瑟。
确实有点冷了。
梅薇思哪怕不顾念自己,也要顾念着肚子里的宝宝,跟艾拉嘱咐了几句后,就回住处了。
她没再跟宁承旭说一句,甚至余光瞟一眼都没有,像第一天见到他那样,将他视作空气。
……
一个小时后。
宁承旭和艾拉将菜地开垦种好。
他满意的看着自己忙碌一下午的杰作,问艾拉:“是不是只要我多干一点,梅薇思就会少做一点了?”
她不是说自己跟庄园老板的儿子在一起,还想给孩子上德塔联合国的户口,那她肯定要多献殷情,干活讨庄园老板一家的欢心。
虽然心里堵着慌,眉心也蹙得很紧,宁承旭依然问艾拉:“还有什么活?”
艾拉一阵无语,其实她很想说梅薇思是不用干这些的,都是她自己闲着无聊,给自己找点事做,打发时间而已。
但是,昨晚梅薇思跟宁承旭的对话,她毕竟听见了。
作为梅薇思的朋友,她自然是偏向梅薇思的。
能帮梅薇思欺负一下宁承旭,还是他自己要求,这很好。
但是,艾拉注意到他的手。
原本骨节分明的大手,掌心因为过度使用铁锹而泛起红肿,甚至还起了几个水泡,伤得有点惨。
像刚才恶作剧一下就行了,宁承旭毕竟是庄园客人,累倒了她得负责,她心里还是发憷的。
“宁先生,你的手都伤了,真的不需要休息一下吗?”
宁承旭这才发觉掌心有微微的热痛感,红肿得像胀了一包水,轻轻拢一拢都疼。
他默不作声,将手背到身后,遮起手上水泡。
“一点小伤,我还不至于大惊小怪,如果还有梅薇思需要干的活,你直接吩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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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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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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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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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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