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再次进去秘密审讯室。
在两个兵哥哥的指引下,穿过长廊,来到关押宁承恩的门前。
铁门打开,率先引入眼帘的是一片猩红,男人浑身是血,脸色苍白,冷汗淋漓,双手被反吊到房顶的铁钩上,是国调局惯用的磨人手段。
认识宁承恩这么久,永远都是风风光光,矜傲得不可一世,还是第一次看他凄惨成这个样子。
说不痛快是假的。
毕竟,宁承旭从不觉得自己是好人。
听到清浅的脚步声,宁承恩艰难的抬起眼,虚弱的声音轻嗤一声,“就猜到你会来,宁承旭,你是不是以为自己赢了?”
宁承旭也笑,并不掩饰,“难得见你遭殃,不亲眼看个痛快怎么行?不过,我还没有赢,是你先输了。”
宁承恩虚弱的眸子,逐渐变得锋利,冷冷剜了他一眼。m.xiumb.com
“你就得意吧,宁家旁支的儿子不少,三弟虽然懦弱了点,但如果宁家要送给你这个见不得人的私生子,他想必会站出来的。”
宁承旭不甚在意,湛蓝凤眸将他的凄惨,一点点记到心里去。
“七岁的时候,因为我跟你都喜欢吃同一盘菜,云木晗觉得我抢你的,故意打倒了汤,泼到我胳膊上。”
“八岁的时候,云木晗因为我拿了你一支钢笔,趁爸不在,打了我五十手心,整整肿了都三天握不住笔。”
“十二岁的时候,我找你借你一匹小马,陪笙妹妹玩,云木晗诬陷我偷你的马,你没有站出来为我澄清,最后我被拖到祠堂,抽了整整一百藤条,疼得七天脚不能沾地。”
宁承恩静静听着,莫名其妙的睨着他。
他唇边讽刺,继续说:“爸爸去世后,你、大哥和我争掌权,你抓大哥的经济证据,把他送进牢里,还故意让人折磨他,害他精神出问题后自杀,利用职务将我调走,等我回来就揪着一点小错,把我拉到祠堂行家法示威。”
“还有前不久,因为顶楼钥匙的事,你再次对我动家法,打断了两根藤条。”
“这些事,二哥应该都还记得。”
他轻飘飘的说着,手指伸向宁承恩胸膛上,被藤条抽破的伤口处,指腹碾了碾伤口。
宁承恩吃痛拢眉,缓了缓疼痛,才轻嗤嘲讽:“你还真是记仇,一桩桩,一件件小事都记得这么清楚。”
“因为这对我来说不是小事,云木晗从小只欺辱我,你跟她一起压迫了这么多年,现在她死了,终于轮到我,一点点报复到她最爱的儿子身上。”
宁承恩眯眸,敏锐的听出他话里有一丝不怀好意。
“你想做什么?”
宁承旭那双深蓝凤眸,笑得一如既往的病态邪肆:“我听说,你一心求死,想被枪决,什么都不肯争辩?”
宁承恩不说话,盯着他。
他嘴角的笑容更肆意,故意贴近宁承恩耳边,极小声的说:“我偏偏要你想死都难,跟大哥当初一样受尽折磨,然后,疯掉,这一定很过瘾。”
“宁承旭!”
他无视宁承恩的咬牙切齿,笑得肆意张狂,那双好看的凤眸,病态至极。
*
似年第二根烟抽完的时候,宁承旭刚好探视完走出来,低着眸,情绪好像不太好。
“你怎么了?他都被吊起来了,你总不能这样都还能被欺负吧?”似年问。
宁承旭叹息,“没事,只有有点感慨,没想到宁承恩竟是这样的人,为了陷害我,残忍的伤害自己的母亲。”
似年掐灭烟头,赞同的点头,“这世上,人面兽心的家伙太多,不扒开那层伪善的皮囊,都不知道究竟是人,还是畜生。”
“嗯。”宁承旭应了声,走在前头,离开了秘密审讯室,“走吧,回国调局办手续,今晚终于能回宁家睡个好觉。”
似年悠哉悠哉的跟上,“确实能睡个好觉,要是再这样早出晚归的,我家那个小崽子,能闹腾得很呢。”
宁承旭笑:“谈恋爱了?”
“没有,养了个小朋友,毕竟小我那么多岁,还是等她再成熟点。”
听这意思,就是有想法的。
宁承旭:“挺好,你打光棍这么多年,天天跟在纪御霆屁股后面吃狗粮,总算有要正经谈恋爱的打算了。”
似年古里古怪的看着他,“我好歹现在家里已经养了一个,你才是老光棍了,什么时候脱单啊?”
“……”
他不说话,沉着脸色上车。
似年跟着上车,不依不饶的继续说:“说真的,你赶紧找媳妇,不然你老是单着,还在我嫂嫂面前乱晃荡,就算我哥不心慌,我都替他心慌!”
“……”
“回来了,就要老老实实的,别再搞些乱子出来,规规矩矩做朋友不好吗?”
“……”宁承旭快被旁边哔哔叨叨的碎碎念,吵得耳朵疼,“我看上你家养着的那个小崽子了,你什么时候送给我,我就什么时候脱单。”
“宁!承!旭!”
似年声调骤高,险些开启暴走模式。
“敢抢小爷的人,你是很久没体验过毒打,分外怀念?”
宁承旭憋笑,车里气氛和谐。
*
这几天,宁小晴一直在实验室进行治疗。
自从知道了被注射的药剂,易子明开药基本都能对症。
连续的治疗下,宁小晴的精神状态明显好多了,偶尔还会对辛苦照顾她的鹿骅,说一句谢谢。
中午的时候,笙歌过来看望。
鹿骅正躺在旁边的陪用小床上,打算小眯一会瞌睡,宁小晴也在午睡。
笙歌轻手轻脚的进去,坐在宁小晴的床边,静静看了她一会。
明明是这么善良单纯的女孩子,为什么要经受这种折磨,而且,还是亲哥带给她的。
宁承恩,当真不是人。
她气息凝住,越想越不爽,起身打算悄然离开。
一双消瘦的手,后面握住她的掌心。
她惊疑的回头,就看到宁小晴已经醒了,正盯着她,眼眶里续起泪,似乎是满满感动。
“小晴,你?”
宁小晴强忍哽咽,认真说:“笙歌,你别再给我治病了,治不好就算了,你毕竟不是福利院的人了,你花费这么多钱就为了我的病,你婆家知道,肯定不高兴,会刁难你的。”
“?”
笙歌听得一头雾水。
鹿骅瞌睡浅,也跟着醒了。
刚刚宁小晴这番话,他也听见了,一脸莫名其妙的跟笙歌对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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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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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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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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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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