颖王一个眼刀丢过去,“你是不是闲得慌?”
南宫丞贱嗖嗖道,“忙,挺忙的,不过给兄弟物色嫂子的功夫,还是能挤出来的。”
颖王从小就老气横秋的,啧啧嘴,像个夫子般摇起头,“老七,我记得你从前不是这个样子的,俗话说成家立业,有了妻子,应该越发稳重才是,怎么变得这样皮?不揭人家的伤疤,有那么难吗?”
南宫丞却不以为然,也学着他摇头晃脑,“大丈夫何患无妻,你可不能老往秦楼楚馆跑,男人呐,一旦流连到烟花地,千金散尽不说,还要虚耗身体、透支情感,简直百害而无一利。”
颖王急得俊脸通红,“你胡说八道什么呀!我什么时候流连烟花地了?什么千金散尽,什么虚耗身体,什么透支情感,简直不懂你在说什么!”
南宫丞拍了拍他肩膀,不疾不徐道,“既然没有流连,我刚刚起誓起得好好地,你干嘛暴跳如雷?”
“我什么时候暴跳如雷了?”
“你有。”
“……我那是跟跟李虹微服私访,想看看能不能在那些地方找到点水寇的马脚,这叫公干,好吗?”
“好的。带薪买笑,我想象不出的快乐。”
“老七!”
谦润如颖王,也被南宫丞整得想打人。
“好了好了,是公干,是公干。”南宫丞见他随时都要翻脸,见好就收,“这么老晚的,你作甚还不睡觉?”
颖王这才道,“我来找弟妹。”
“呀,你是逛那些地方,逛出什么毛病来了吗?”
这个话题是绕不过去了。
饶是颖王武功一般般,还是气得挥起了拳头。
南宫丞身子一闪,就躲到了白晚舟身后,“媳妇儿,他想打我。”
白晚舟笑着拉架,“我也想打你。”
颖王白皙的脸庞泛出粉红,喉结连连滚动,“南宫丞,别贫嘴贱舌的吧!你可别忘了,弟妹是休过你的!小心再被休一次!我看你脸往哪儿搁!”
白晚舟笑得眼泪都快掉下来,“好了好了,都别吵了,江南水岸,夜景如画,下次再看到,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你俩要把时间都浪费在吵嘴上吗?”
颖王气得搓牙,“叫他滚蛋,我有话和弟妹说。”xǐυmь.℃òm
白晚舟便朝南宫丞使眼色,“叫你滚蛋,听见没。”
南宫丞贴在白晚舟身后,“就不滚,跟我媳妇说话,还叫我滚,有这个理儿吗?”
颖王转身就走,“那就不说了。”
白晚舟见他是真生气了,朝后跺了南宫丞一脚,“回屋等着去,我一会来。”
媳妇发话,南宫丞不敢再皮,临走前,还是朝颖王挤了挤眼睛。
颖王懒得理会他,把头扭向一边。
白晚舟拔下一只鞋,对着南宫丞就丢过去,“我回去揍你信不信?”
南宫丞接过鞋子,一溜烟跑了。
白晚舟这才跟颖王道歉,“六哥,对不住啊,他这人,有时候疯得很,跟小孩子似的。”
颖王道,“他是跟你在一起久了,被你感染的,变活泼了,是好事。”
白晚舟微微一愣,“六哥不生他气啊?”
颖王摇摇头,“我看起来那么开不起玩笑吗?”
白晚舟顿时反应过来,“六哥找我何事?”
不管什么事,肯定是不想让南宫丞知道的事儿。
“赫扎要见你。”
白晚舟头皮一紧。
上次在大牢里见赫扎,那个氛围,让她不适了好久,这才缓过来一点,他怎么又要见面。
“你要是不想见,我可以帮你挡掉。”颖王认真道,“我知道,老七肯定是不想让你见他的。话说回来,赫扎那个人,阴郁得很,我也不爱听他说话,总觉得他不管是说话还是行事,时时都在给人设陷阱。”
不知怎么的,白晚舟总觉得赫扎在回京的这个节骨眼上要求见她,肯定是想谈判什么,鬼使神差的就点头道,“我去会会他。”
颖王不料她答应得这么干脆,反倒有些犹豫,“你要不要跟阿丞商量一下?”
白晚舟摇摇头,“不了,他疑神疑鬼的,告诉他,他肯定是不愿意我见的。此事,你知我知,不要告诉第三人了。”
颖王见她坚决,就没再说什么,“我陪你。”
赫扎被关押在船舱最里间,为了保险,他隔壁就住着段山池和颖王,南宫丞因为和白晚舟同住,反而住在比较靠外的舱房。
颖王在前,一路看守的侍卫自是畅通放行。
很快就到了赫扎缩在的舱房。
这舱房跟在岸上的老房一样,由手指粗的铁网四壁焊紧,逃无可逃。
侍卫打开门,两人走进去。
里头漆黑一片,侍卫点上拉住,才勉强有些光亮。
白晚舟心头不由好笑,之前她被关在李云胡的船上时,不也是过着这种日子吗?
这真叫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啊。
长时的黑暗,一般都会让一个人看起来憔悴。
可烛光下的赫扎,却丝毫没有。
他正在闭目养神,仿佛很享受这种环境似的。
白晚舟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借着这个机会,神游到她的世界去了。
感受到有人来,赫扎缓缓睁开淡淡碧蓝的眸子,笑盈盈的,“来啦?”
这哪里是犯人,这分明是一个隐居的居士迎接老朋友的姿态。
白晚舟微微皱眉,“你找我又有何事?”
“叙叙旧。”
“那就不必了,我没空。我们也没什么旧好叙。”白晚舟转身就要走。
赫扎却轻声道,“你所会的医术,对骨质重生是没有办法的。但有人已经得到这项技术。”
白晚舟顿时愣住,骨质重生……当初裴驭受伤,她想尽办法,也没办法恢复他肩胛骨上的裂痕。
最后不得已,从他人身上采下骨膜,才勉强将他的骨头黏合上。
但也仅限于黏合,他可以像个普通人一样生活,却再难使出他苦练二十多年的武功。
碎裂的骨头,就像破掉的镜子,黏合上不是难事,和从前一样,却难。
贤王的腿之所以能治,就是因为他并不在乎什么武功不武功,他瘸了小半辈子,最大的追求不过是像个常人一样走路而已。
裴驭却不同,他没有说过,但所有人都知道,他有多想复原得像从前一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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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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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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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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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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