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到七点钟,被树影遮蔽的林荫路上,穿着一身黑色列宁装的维克托,缓步走在地面有些潮湿的公路上,脚下黑亮的皮鞋敲击着地面,发出咔哒咔哒的轻响。
在他身后,穿着制服的索菲亚与瓦连卡远远跟着,既不会跟的太紧,又没有离的太远。
而在更远一些的地方,还有四名武装带上挂着手枪的政治保卫局士兵,他们是维克托的随身警卫。
尽管雨季已经过去,但是莫斯科的天气似乎已经不是很好,空气湿度很大,以至于虽然没有下雨,但道路上还是湿的,就连街道边的排椅也是湿漉漉的。
顺着林荫道,一路走到国家安全人民委员部的大楼前,维克托停下脚步,他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转过身,看向跟在身后的瓦连卡。
看到他转身,并将目光投向自己,瓦连卡急忙快步跟上来。
“去把车开过来吧,”等瓦连卡走过来,维克托才说道。
“是,”瓦连卡点点头,转身朝停车的地方跑去。
“需要我和你一起去吗?”索菲亚也跟着走过来,小声问道。
这会儿,维克托需要去红场,不是去见斯大林同志,而是到红场的军事博物馆参加一场葬礼,约瑟夫•罗季奥诺维奇•阿帕纳先科同志的葬礼。
这位曾经的远东沙皇,在整个远东地区无人敢于忤逆的军方强人,将在今天举行葬礼。
实际上,阿帕纳先科早在半个多月前就已经阵亡了,他在库尔斯克会战进行过程中,被德军飞机投掷的炸弹炸成重伤,几乎可以算是当场便阵亡了。
这位倒霉的大将同志在远东辛苦了好几年,不仅吓阻了日本人进攻苏联的企图,还为西线的战场提供了海量的部队与装备,毫不客气的说,不管是莫斯科战役的胜利,还是斯大林格勒保卫战的胜利,都与他的贡献息息相关,毕竟很多投入到这两场战役中的部队,都是由他所提供的。
不管是斯大林同志,还是国防人民委员部,都很清楚阿帕纳先科同志的卓越贡献,因此,当库尔斯克会战即将展开的时候,斯大林同志专门将他从远东召回来,让他去给瓦图京做副手,以便将来接替科涅夫,亲自指挥一个方面军在一线战场作战。
在这一点上,斯大林同志的意图是非常明确的,他希望阿帕纳先科能够拿到一部分军功,以便顺理成章的将他晋升为元帅。
斯大林同志认为瓦图京能够领会自己的意图,并且也应该可以配合他的意志,但是很显然,正极力想要表现自己,以扭转此前哈尔科夫战役中失败者形象的瓦图京同志,没有能够领会到斯大林同志的意图,他以为被调到沃罗涅日方面军担任副司令的阿帕纳先科是来取代自己的,于是,后者从上任那天起,双方的矛盾便直接尖锐化了。
瓦图京同志所负责的方面军统帅机构都在排挤阿帕纳先科,甚至连作战简报都不主动向后者提供,以至于很多有关军事部署的问题,阿帕纳先科都需要向下一级的作战集团军司令部去了解。
瓦图京同志不希望阿帕纳先科接手自己的指挥权,只想让他做个稻草人,而阿帕纳先科又想要有所作为,不希望被当做一个尸位素餐的摆设。于是,一个方面军的正副司令就闹起了分家,谁也不去凑活谁了。
斯大林同志了解到了沃罗涅日方面军所面临的的情况,先后两次出面调解他们之间的矛盾,但效果并不显著。Χiυmъ.cοΜ
斯大林同志又找到了华西列夫斯基和朱可夫,希望他们能出面协调一下沃罗涅日方面军指挥系统内的矛盾,但这两人给出的建议是,阿帕纳先科同志没有指挥诸兵种合成部队的经验,在库尔斯克会战这种意义重大的战役中,不应该让他担任一个重要方面军的副司令职务,更何况,他这个方面军副司令还与方面军司令员闹起了矛盾。
在这个时候,斯大林同志选择了退让,他将罗科索夫斯基召回了莫斯科,希望他能接受一个新的副司令员,然后再将阿帕纳先科派过去给他做副手。
在这个问题上,罗科索夫斯基选择了接受,并向斯大林同志表示,阿帕纳先科同志是为这场战争做出了重要贡献的,给他一个交代是有必要的。
原本所有人都以为阿帕纳先科同志的问题解决了,要不了多久,他就会找到了一个新的,适合他的位置,并在今后的作战中,一步步跟上来,找到足够的存在感。
但上天就是这么喜欢捉弄人,国防人民委员部新的任命文件尚未下达,阿帕纳先科同志就伤重不治,彻底的退休了。
维克托不知道斯大林同志对阿帕纳先科同志的阵亡是一种什么态度,他只知道在阿帕纳先科阵亡的消息传到莫斯科后,斯大林同志的办公室里还了两部新的电话机。
而且,自从那之后,即便是莫斯科举行库尔斯克会战胜利的庆典,斯大林同志也没有允许华西列夫斯基与瓦图京返回莫斯科,同样也是从那之后,斯大林同志在人前的时候,也从未用全名称呼过华西列夫斯基。再有,也是在阿帕纳先科阵亡之后,斯大林同志终于接受了华西列夫斯基的请辞,摘掉了他总参谋部部长的头衔,允许他留在前线直接指挥战斗了。
对于斯大林同志与总参谋部之间出现的裂痕,维克托不想做过多的评述,毕竟这里面的问题非常复杂。
在阿帕纳先科同志的问题上,以华西列夫斯基为首的总参人员,或许并不是单纯出于私利,更多的,他们可能还是不希望斯大林同志在军事问题上过多的插手。
在战争爆发初期,总参谋部的地位非常尴尬,因为斯大林同志掌握着绝对的主导权,甚至就连部队的进攻与撤退这类问题,斯大林同志都要掌握主导权。
而随着莫斯科战役的结束,总参谋部才好不容易将主导权拿回来,斯大林同志似乎也由此意识到了自己的一些问题,开始不再在军事问题上过多插手。
换句话说,今天这份局面得来的并不容易,总参谋部可能不会关心一个阿帕纳先科的问题,但是却担心这件事给斯大林同志造成误判,使他又开始固态萌生,又要对军事上的问题指手画脚。
而站在斯大林同志立场来看,这件事同样复杂,他的意志在军方得不到推行,阻力重重,这显然是一个很不好的迹象。他原本就是一个疑心很重的人,现在又遇到了这种事情,试想,他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别的不好说,现在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在战争没有结束的时候,斯大林同志会选择忍让,他不太可能会采取什么过激的措施,作为一名成熟的政治人物,他自然是拎得清轻重的。
可一旦战争结束了,总参谋部的地位不再那么重要了,不管是华西列夫斯基还是瓦图京,甚至包括朱可夫,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他们在最短的时间内被边缘化,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对于维克托来说,他与阿帕纳先科同志没有什么感情可言,尽管当初去远东的时候,他与这个人打过一些交道,但来往却远远算不上密切。
不过,毕竟彼此间曾经打过交道呢,对方已经死了,作为某种意义上的同事,他也有必要到葬礼上露个面的。
瓦连卡很快便将车开了过来,维克托先上了车,索菲亚则上了副驾驶座,车子开出去,直奔红场方向。
阿帕纳先科的葬礼是在莫斯科办,但是在葬礼结束之后,他的遗体将会送回斯塔夫罗波尔下葬,那是阿帕纳先科的家乡,以他的资历和地位,还不能被安葬在列宁墓的旁边,这也是很可悲的一件事。
车子行驶到红场,维克托下车的时候,就看到军事博物馆前已经聚满了人,其中绝大部分人都穿着军装,显然都是来自于军方的代表。
阿帕纳先科在远东地区任职的时候,着实得罪了不少人,但他得罪的人,大部分都是地方官员,而在军队中,他的人缘却是相当不错的,这也是最近一段时间瓦图京广受诟病的最主要原因。
说实话,维克托多少也有些搞不清楚瓦图京到底怎么想的,之前,这家伙在哈尔科夫战役中一败涂地,随后又将责任推到了友军的身上,导致戈利科夫坐了冷板凳。
这件事原本就已经让很多人对他不满,甚至是鄙视了,结果,这才半年,又闹出了这么一锅事。
可以预见的是,下次一旦他再遭遇战事不利的情况,不说别人,斯大林同志恐怕会第一个让他不痛快的。
红场上,维克托下了车,一边往手臂上戴着“黑箍”,一边朝人群聚集的地方走过去。
就在他离着人群还有二十几步远的时候,就看到列宁墓方向上,一行人正从转角处拐过来,当先一人赫然便是斯大林同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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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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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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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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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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