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回原本的位置,给对面的安芷点了下头,再重新拿起筷子。
面对着桌上的美食,裴阙味同嚼蜡。
他自诩的聪明算计,也算是成功算计到了一些人,可一山还有一山高,原想着十拿九稳的事情,现在却陷入僵局,还没有个突破口。
安芷也没什么胃口,看到裴阙面色凝重,便知道事情不太好。
其他人的情况也没多好,原本喜庆热闹的年夜饭,这会都沉默了下来。
主家这边的大火,隔壁的大房也看到了。
裴雪开心得直拍手,她和哥哥一起站在长廊下,因为这场大火,裴雪忘了前面的争执,开心道,“哥你瞧,年三十走水,这说明主家一年都要不吉利了呢!”
裴钰看着大火没有动,他不似妹妹的单纯,年三十这种日子,就算再多事,也不可能发生那么大的事,所以只可能是有人刻意为之。
“雪儿,你先去屋里守岁。”裴钰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听到妹妹追过来的脚步声,才停下道,“听话,你先去守岁。”
裴雪嘟着嘴,不太愿意一个人,“你去哪啊?不跟我一起守岁吗?”
“我先去个地方,待会来找你。”裴钰有点后悔白天凶了妹妹,所以这会耐着性子道,“我有我的是要办。”
“又是这样!”裴雪愤愤跺脚,看着哥哥远去的背影,却没打算听话,悄摸摸地跟了上去,但是刚转过一个弯,就看不到哥哥的身影了,“哼,每次都这样!”
裴雪觉得哥哥一定有个大秘密瞒着自己,但哥哥不愿意和她说,好奇在胸口碰碰地撞,怂恿着她打算在附近找一找。
裴家大房的院子也很大,但裴雪从小在这里长大,对每个地方都很熟悉,所以按着脚印,没多久就发现了一点踪迹。
“小姐,咱们还是别找了吧?”裴雪的丫鬟有些怕了,“既然大公子不让我们追,肯定是有他的想法,这里阴森森的,怪吓人的。”
“有什么好吓人?”裴雪回头凶了一句,“在自己府上都怕,你这点胆子有什么用,别跟着我了,碍手碍脚,待会被哥哥知道,我要你的命!”
说着,裴雪真不让丫鬟跟着了。
她拐进假山里,高低错落的假山,把这附近弄成了迷宫的模样。
裴雪往假山里走了几步,却什么也没发现,正打算换一个方向时,突然听到了低低的说话声。
是哥哥吗?
裴雪刚发出一个疑问,脖颈突然吃痛,眼睛一黑,晕死过去了。
不一会儿,裴钰走了过来,吩咐黑衣人道,“把小姐悄悄送回去,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说完,裴钰往假山里走,不一会儿就看不到人影了。
~
年夜饭后是守岁,安芷因为有孕在身,所以在厅里坐了半个时辰,就进里屋靠着了。
一开始的时候,孟氏还陪安芷说话,但是话总有说完的时候,孟氏便出去和其他小辈玩了。
安芷自己坐在里屋,本想找裴阙问问走水的事,可年夜饭后,她就没有看到裴阙了。
冰露端来一碗莲子羹,“夫人,您方才没吃什么东西,先吃一点东西吧,不然还有那么久呢。”
安芷看了眼莲子羹,没什么胃口,但还是意思地吃了两口,“冰露,你让春兰去库房看看,我总是不太放心。”
冰露应了一声好,就去传话了。
安芷拿了一本游记,翻了两页,看了起来。
另一边,朔风找到裴阙了。
书房里,裴阙站着,裴怀瑾坐在软榻上,两人的面色都不太好看。
“属下在库房附近找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任何的火折子,不过西院后头因为下人没去扫雪,所以发现上头被踩坏的一些木屑。”朔风的话,证实了裴怀瑾的猜想,“属下也让人去查其他院子了,但裴府太大,一时半会怕是不能找到对方的目的。”
裴府历经上百年,不断的赏赐下来,让裴府越来越大。即使后来分家,把大房分出去,但眼下裴府还是非常大,一个人从东边走到西边,都得花上一个时辰。
“天亮前能找到吗?”裴阙问。
这会离天亮还有好几个时辰,裴阙猜许侍郎不会那么急切,至少也会在天亮后来。
“可以的。”这种时候,朔风不能说不行。
“那就去找吧。”裴阙皱眉道,“这般费心费力地放火,肯定在什么地方放下一些东西了,就是把裴家给翻一遍,也得找出来。”
“属下明白!”朔风退了出去,书房里只剩下裴阙和裴怀瑾。
裴阙转了两圈,最后停在老爷子的跟前,“既然要动手,一定是要一击毙命,不能给裴家任何喘息的机会。不然许侍郎也知道,只要我们还活着,日后一定会反扑他。”
裴怀瑾点头说是,“对于裴家来说,能抄家灭族的罪名,眼下也就谋朝篡位一个罪名了。”其他地方罪名,不管再厉害,也能用一句功过相抵结束。
听此,裴阙呵呵笑了起来,“他倒是好会算,把他自个儿的想法给压到咱们头上,真不愧是老狐狸。”
裴怀瑾赞同地点了下头,“现在,就看他是怎么设计的了。你坐下来等吧,长夜漫漫,总会出个结果。”
裴阙坐不住,让老爷子自个儿先待着,他打算去找安芷。
~
春兰提着一盏灯笼,因为今晚的府里的长廊下都点了灯,所以一个人走在没人的石子路上,她也不觉得害怕。
前头是个拱门,过了拱门就到库房,有专门的婆子看守。
婆子看到春兰来了,本来苦哈哈的脸,立即挤出一抹笑容,“春兰姑娘,你不在正厅吃酒,怎么来这儿了?”
“是夫人让我过来看看的。”春兰从口袋给婆子抓了一把糖花油果,“辛苦嬷嬷了,我过去看看到底烧得怎么样了。”
“哎,全都没了!”婆子把糖花油果塞进口袋,叹气道,“因为里头有爆竹,一开始冲进去的人,被炸开了胳膊,剩下的人都不敢靠近了。春兰姑娘,你远远地看一会就行,虽说这会火灭了,可里头还冒着烟呢,指不定还会炸起来。”www.xiumb.com
春兰说了句谢谢,继续往里头走。
因为是年三十,下人们灭了火后,只留下两个人看守,其他人都回去换衣裳了。
等春兰到的时候,废墟四周漆黑一片,还是另外两个人拿了灯笼来,才看清脚下的方寸之地。
“春兰姑娘,这里没什么好看的,都被烧成灰了。”一个小厮道。
“夫人吩咐我来看看,就算没什么好看的,我也要走一圈才是。”春兰认真道。
没办法,那两个小厮只能跟着春兰一起往前走。
春兰绕着库房走了半圈,并没有任何发现,正打算快一些往前走时,突然听到前头儿有木板“咔嚓”断裂的声音,抬头时,对上一双绿色的眸子,把身边的两个小厮吓了好大一跳。
“原来是只猫啊,吓死我了。”小厮拍胸道。
春兰举起灯笼,看见是头白猫,只不过身上的毛被烧焦了一大块,它正在奋力地往下刨。
春兰好奇走过去,打算看看白猫刨什么的时候,却瞄到焦黑的木板下,有几具小猫的尸体,已经被烧得不成样了。
抬起木板,春兰打算帮白猫一把,等木板被掀起来后,边上的一排木板也应声而断,往下落了一个半丈深的洞。
在洞里,春兰看到了一排的火药,这是库房里不可能出现的东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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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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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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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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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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