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阙怕安芷日夜担忧,等安旭到了京都那日,才带着安芷一块去城门口接人。
马车已经到城门口一会儿了,安芷下了马车,在附近转了又转。
“哥哥受伤的事,你怎么不早和我说?”安芷看着裴阙,心里急得不行,一旁的嫂嫂更是哭红了眼睛。琇書網
安旭是驻守边疆的将军,没有召令,轻易不得回来。
所以在前几日,朝廷就接到安旭中毒回来的折子,忽而裴阙还带着其他官员,穿着官服来接人。
裴阙走到安芷边上,“是大舅子让我不要与你们说,我也觉得有道理。你快别皱眉了,不然待会大舅子看到你们这般模样,他要更难过了。”
“不让你说,你就不说,真是气死我了!”安芷撇过头,不去看裴阙。
她走到了嫂嫂边上,看嫂嫂哭成泪人,搂住嫂嫂肩膀,“嫂嫂先擦擦眼泪吧,哥哥指不定多伤心,若是咱们再哭,他会更难过的。”
惠平忍不住自己的眼泪,想到安旭可能半身不遂,就恨不得自个儿拿了刀剑去上阵杀敌。
她抬手擦了擦泪花,愤愤道,“天杀的王八羔子,要是让我知道是谁害了我家夫君,我一定轻易踏平他们家!”
惠平出嫁的时候,长公主曾和她说过,安旭作为将军,常年在战场厮杀,必定会有受伤的一天,甚至还会丢了性命。
那会,长公主问惠平怕吗。
惠平摇头说不怕,她有一点与许文娟很像,都是敢爱敢恨的女子。既然嫁给安旭,那她就为以后做过打算。
惠平和母亲说,若是安旭真有一日遭遇不测,那她必定带着孩子练武学拳,谁杀了他夫君,她就杀回去。
回忆一番后,惠平收住了眼泪,拉住安芷的手,“安芷,我牵住你会安心点。”
安芷点头嗯了一声,却还是心慌慌。
就在这时,前方出现了马车声,不一会儿,就看到了两辆马车,还有随行护送的士兵。
安芷和惠平都紧盯着马车的方向,牵住的掌心开始出汗,安芷感受到嫂嫂身体在抖,回握的手微微用了点力。
马车卷起阵阵黄土,等它停稳后,黄土迷了不少人的眼睛。
安芷越发紧张,马上就要看到哥哥,很害怕结果很坏。
布帘从里头掀开,安芷伸长脑袋往里面看,却没看到哥哥下来。
一直跟着哥哥的涂百户从马车上下来,对安芷几人行礼后,再看向裴阙道,“裴大人,我家将军中毒太深,身子无法行动,还请见谅。”
裴阙看到的是马车侧面,不能看到里头的安旭,听到涂百户的话后,眉头紧皱,他没想到安旭中毒会那么深,竟然连露个脸都不能。但他这会要镇定,毕竟身后还有其他官员在。
安芷听到哥哥不能行动时,感受到牵住的嫂嫂往一边倒下去,忙伸手去拽人。
惠平侧身摔到地上,眼泪夺眶而出,颤抖地张着嘴,好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安芷也不好受,她和冰露一起扶起嫂嫂,听到裴阙说先进城,心里记挂着哥哥身上的毒,半刻时间都不敢拖。
因为安旭连动都不能动,上朝觐见那些,自然就免去了。
来接人的官员,在安府瞧了安旭后,都识趣地没多待。
曾经的少年将军,本该意气风发,如今却落得半身不遂的下场,凡是看到的人,都忍不住唏嘘。
等那些官员离开,安芷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进哥哥的屋子。
嫂嫂已经趴在床沿哭不出声来了,安芷喊了一声哥,听到哥哥艰难嗯了一声,那声音就像坏了的磨盘,粗又涩,重重地砸在安芷的心坎上。
安旭嗓子,是坏在回来路上,因为要躲开跟踪的人,而连夜赶路,就发烧了好几次。他黑漆漆的眼珠无力地看着妹妹,缓缓滑下一行晶莹泪珠。
安芷极少数看到哥哥哭,这会根本就站不住,跪坐在地上,有很多话想说,却半天整理不出一个句子。
最后还是裴阙带着毒师进来,安芷和惠平才被扶到一边。
之前裴阙帮贺荀送信回九夷,就让贺荀把最厉害的两个毒师借给他。
裴阙担心安芷的身体吃不消,又扶着安芷到了外屋,不一会儿,惠平也被请了出来。
惠平急切问裴阙,“那两个九夷人说的话我都听不懂,他们真的可以治好安旭吗?真不用让我母亲去请御医?”
裴阙有很多事都没和安芷他们说,趁这会毒师们给安旭检查的时候,说了安旭在西北怎么遇到袭击的事,“那些兖州人,扮坐西凉人埋伏安旭,且就在云盛兴提出要攻打西凉的前几日。舅舅在西北抓到了几个云家的细作,也被押送到京都,这事你们可以守好嘴,谁都不能说。”
听此,惠平认定是云家指使兖州人了,咬牙道,“云盛兴那个老王八,他怎么……怎么敢把手伸那么长!自打我回了京都,我母亲就让我低调,就算外头有什么不好听的话甩到脸上,我能忍就忍了。但云盛兴那个狗东西,我一定要他们家血债血偿!”
“嫂嫂莫冲动。”裴阙给安芷使了个眼色,“这事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是云盛兴干的,但不论如何,都和他多少有点关系。云盛兴给咱们挖了坑,那我们也得把坑挖回去,不然嫂嫂光是按着自己的推理去闹,别人就会说你是无理取闹。”
安芷接话道,“是啊嫂嫂,你冷静一点。眼下最主要的是给哥哥解毒,其次才是报仇的事。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只要咱们给云盛兴记上一笔,总会有报仇的那天。”
惠平知道安芷他们说的对,但她就是好气,恨不得这会亲手扒了云盛兴的皮。
“呼!”惠平深吸一口气,坐到了安芷对面,目光盯着里屋的方向,眼眶又开始泛泪花。
安芷起身到嫂嫂身边,拉住嫂嫂的手,柔声道,“嫂嫂,眼下咱们得把府宅给守好了。害哥哥的人肯定也盯着这里,太医还是要请的,最好是能请来长公主殿下的亲信,到时候对外怎么说,就能由咱们来操控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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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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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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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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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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