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要搞事情啊!
而且许氏敢在这么多人的场合提这个,说明许氏知道这件事是谁做的,而且那个人还在现场,还和许氏不对付。
虽说昨天的事要查个明白,但平心而论,安芷不想在这个时候闹起来。
可许氏都这么强调了,其他人想装着没听到,是不可能的。
裴怀瑾抬了抬眼皮,“裴阙,怎么回事?”
裴阙:“昨儿的喜被里,被人藏了几枚针,我已经派人查了。”
“查清楚是谁做的了吗?”裴怀瑾的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仿佛眼下明争暗斗的几个人不是他的儿子儿媳,而是一种很平淡的语气在问。
“这……”裴阙面露犹豫,他也没打算在这会说出来,该教训的人要教训,但也不想让许氏得渔翁之利。
裴怀瑾瞥了一眼小儿子,心中大概明了,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干哑的嗓子这才清润一些,锐利的目光在客厅每个人面上扫一圈,道,“是谁做的,自个儿出来说吧,不要等我去查,不然……”
“爷爷,您不用问了,是我!”裴雪站了出来。
李氏和裴铮大惊,李氏原本只想旁观,却没想到自个儿的女儿站了出来,忙出来拽住女儿,厉声道,“雪儿你说什么呢,你才十一岁,怎么可能做得出这种事!”
“这有什么难的!”裴雪不服气,“只要给那些丫鬟一点赏钱,就会偷懒懈怠,而且我是从后面窗户爬进去,藏几根针就走又不是什么难事。”
李氏越听越心慌,做梦都想不到女儿如此胆大妄为,“裴雪!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知道!”裴雪挺着胸膛,一副她没错的正义语气,“像安芷这种不守妇道,勾搭完哥哥,又勾引四叔的女人,就应该遭到报应!母亲,您拽我做什么?难道我说错了么?如果不是安芷,哥哥又怎么会去西北吃苦,你们又怎么会以泪洗面!”
裴雪情绪高昂,瞪着安芷,恨不得过去扒了安芷的狐狸皮。
裴怀瑾沉声喊了一句李氏的名字,李氏知道公公生气了,怕女儿再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忙捂住女儿的嘴,压着女儿跪下。
“父亲恕罪,雪儿年纪小,很多道理都不懂,喜被藏针这种事,她自己是想不到的,还请父亲明察。”
裴铮也跟着跪下,“父亲,这事雪儿有错,我们一定狠狠责罚,但也请父亲查出是谁怂恿了雪儿。”
裴怀瑾看着满头是汗的大儿子和大儿媳,斑白的眉毛微微抬了起来,视线转到安芷身上,问,“安芷,这事你怎么看?”
安芷没想到公公会突然问她,愣了下才回答,“这事裴雪认了,那大哥大嫂要怎么罚裴阙,是他们屋里的事,不过有几句话,儿媳想和裴雪说说。”
裴怀瑾听到这话,就知道安芷不想得罪人,允许了。
安芷转身看向李氏,“还请大嫂松开裴雪的嘴吧。”
李氏犹豫了一会,听到相公说松开吧,才松开手。
裴雪得了说话的机会,立即冲安芷嚷,“狐狸精!你就是害人的狐狸精!”
听到被喊狐狸精,安芷是有点生气的,但这事关她日后能不能在裴家立住的事,只能在心里告诉自己要镇定,然后面带微笑地看着裴雪道:“裴雪,你也是官宦人家的小姐,是非道理你应该也明白。我与你哥哥是娃娃亲,不存在我勾引他和我成婚,这没错吧?”
裴雪瞪着安芷,狰狞地看着安芷,极其不情愿地点头。
安芷继续道,“那提出退婚的,也是你哥哥吧?”
这个裴雪不想点头,“哥哥会退婚,肯定是发现你不检点!”
“哦,你怎么知道你哥哥发现我不检点?又或者说你有什么证据,还是什么人和你说了什么呢?”安芷问。
“这个……”裴雪的眼睛往边上瞟了下,很快就重新看着安芷,坚持自己的理论,“反正我就知道。”
“既然你觉得你哥哥看上安蓉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而要给我退婚,是我的错,那我就不解释这个了。”安芷慢慢弯起眼睛,“不过你可以设身处地想一下,如果以后你的未婚夫要和你退婚,是因为看上一个青楼女子,希望你也能觉得是你的错。关于你说我勾引你四叔,这点不管从哪个层面,都不关你的事,男未婚女未嫁,合情合法。最后一点,你哥哥为了什么被赶出裴家,又为了什么去西北,你真的觉得那会我能做得了裴家的主吗?”xǐυmь.℃òm
被娇生惯养长大的女孩,能这么不谙世事的,也是少见。
今儿这些事,很明显能看出裴雪是被引诱的,但这么清楚明白的道理都看不懂,安芷以后就不想再和裴雪有交集。
简直是蠢钝如猪!
裴雪被安芷说得一愣一愣的,感觉自个错了,又觉得她不应该错,她可是裴家长房嫡女,怎么可能看清楚那么简单的问题呢!
“不,你胡说!”裴雪不信。
“啪!”
清脆的一声巴掌响。
是李氏打的。
“裴雪!你长点心行不行?”李氏瞪着女儿,恨铁不成钢道。
在场的人都惊了,包括安芷。
他们都知道李氏有多宠裴雪,打小起就没舍得说过重话,今儿却打了一巴掌,可见是真的气了。
裴雪愣了好一会儿,等脸颊火辣辣地开始疼之后,才反应过来被母亲打了,愣愣地道,“母亲,您打我?”
李氏在裴家过了二十几年,又是长房儿媳,心思计谋一样都不差,自然是可以发现女儿受了挑拨,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不得已打这一巴掌,为了和父亲证明,她们母女不是在演戏。
李氏紧紧拉着女儿的手,语重声长地道,“裴雪,你已经是个大孩子了,说话做事情之前,动动你的脑子好不好?关于你哥哥的事,我们都不曾和你说什么,别人却在你面前说,这是为了什么,你真想不明白吗?”
是为了挑拨离间,一石二鸟,或者三鸟。安芷在心里替裴雪回答。
但这么的道理,裴雪却不能快速明白,就算李氏现在这么问,裴雪也还是愣愣地,过了好一会儿,才突然想到她这么做会拖累爹娘,同时还会拉下安芷,惊声道,“是厨房的张嬷嬷,她和其他人吐槽说安芷是狐狸精,而且安芷一看就妖媚,是个男人就受不了这样的引诱,一定是安芷从中作梗,知道哥哥不能继承裴家,转而勾引四叔。这都是刘妈妈说的,母亲,我是不是被人骗了?”
李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心口郁结堵塞,突然感觉她这个做母亲的特别失败,养大的两个孩子都不会看人。
裴雪的答案,不等李氏回答,裴铮先低声道,“知道被人骗,还不快点和你四婶道歉!”
现如今,裴阙是裴家的掌权人,也是裴家在朝官职最高的人。世家讲究尊卑,但这可不是年纪辈分,岁数只是客气的,实际上的尊卑是权力的高低。
裴铮自个于官场上,已然走到了顶点,唯一的儿子还远在西北,需要裴阙的支持。不是他没有气节,而是生长在世家的他,深刻明白世家的掌权者想要捏死一个人,有多么容易。
不管他们大房和四房多尴尬,可明面上不能有冲突。
裴雪被父亲吼了一句,吓得往母亲身边靠,抽泣地抬头去看安芷,可她咬着唇瓣,就是说不出道歉的话。
于安芷而言,并不需要裴雪的道歉,因为裴雪的一句道歉,并不能给她带来什么,最重要的是裴雪能明白错了。
这件事,最主要的还是那个张嬷嬷。
“大哥,裴雪的事之后再说吧。”安芷给了大房一个台阶,她说完后,听到公公说了句起来吧,等大房一家三口都起来后,再用余光悄悄往裴阙那看去,见裴阙轻点下头,才道,“我行得正,坐的端,没做过的事情不怕别人说,但府里的下人竟然敢挑唆主子,这是存心想看咱们府上不安生,还请父亲拿个决断。”
裴怀瑾以前只是觉得安芷能干,今儿看到安芷从容不迫的样子,最开始的一点疙瘩也没了,转而有些庆幸裴阙眼光好,没让安芷这么好的儿媳嫁到别人家。
裴怀瑾往两个庶子坐的方向瞟了一眼,“去把张嬷嬷带来。”
李氏面露为难,说带不来了,“张嬷嬷十天前突然发热,她儿子把人接回去了,前儿个她儿子来说已经走了。”
“呵呵。”许氏哼了一声,“大嫂,这个说辞也太假了吧,三弟妹,你说是不是?”
被许氏点到的是三房的孟氏,脸圆圆的一个人,看着是一派和气,从头到尾都没插嘴说一句话。
“二嫂,我不知道的。”孟氏怯怯地摇头道。
许氏嫌弃地瞥了孟氏一眼,想再说点什么,李氏先开口了。
李氏是这里女眷出身最尊贵的,许氏的那点算计看得一清二楚,“二弟妹,最开始说喜被藏针的是你,急着指认大房的也是你。我倒是想问问你,四弟夫妇都没说喜被藏针的事,是你手伸得太长呢,还是你提前就知道?”
安芷没进门前,李氏就管家十余年,能管理偌大裴家的人,自然不会中许氏言语上的坑。
许氏听了还是很镇定,看不出慌乱,“大嫂真是高看我了,我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不过是偶然听到四弟院子里的下人说了两句,想要关心关心四弟妹。怎么,咱们府上出了事,大嫂希望我藏着掖着吗?”
安芷听许氏和李氏你来我往,每句话都在挖坑,突然感觉是头一次认识她们两个,像是掉进坑里一样。
“两位嫂嫂不用争了。”裴阙适时出声,“既然张嬷嬷已经死了,那这事就过去了。咱们是一家人,不应该互相猜忌,而是要互相扶持,不管是谁出了事,那都事关裴家其他人的脸面,谁都不可能有坐山观虎斗的渔翁之利。”转头看向上首的父亲,“父亲,您说呢?”
裴怀瑾起身站了起来,“那就这样吧,你们四房都记着裴阙刚才的话,一笔写不出两个裴字,谁出门丢人了,那就是丢裴家其他人的脸。行了,都散了吧。”
安芷跟着其他人说了一句是,看着公公的背影离开后,心里才默默松了一口气。
可她刚想回去,就发现剩下三房的人都在看她。
李氏最先经过她,“安芷,昨儿的事对不住了,等明儿个,我再带着雪儿去给你道歉。”
说这话的时候,李氏面颊滚烫,不敢和安芷对上视线,飘忽着眼神说完,拽着女儿匆匆走了。
接着就是二房的许氏带着三个孩子过来。
许氏笑脸盈盈,肆意地打量了安芷一会,夹枪带棒道,“弟妹可真是好脾气,成婚受了那么大的委屈,还能就这么算了,我真是佩服。这以后啊,你可是要当家的人,性子这么软乎乎的可不行。行了,我不啰嗦了,省得弟妹要烦我了。”
安芷什么都没说,只是往裴阙边上凑近了一点,等许氏离开后,三房的孟氏才起身,不过孟氏什么都没说,只是和她微笑下,便带着两个孩子离开。
最后剩下的,便是安芷和裴阙。
关于裴阙方才说的算了,安芷可不觉得裴阙是真打算就这么不了了之,所以等他们回到自个儿的院子后,便问裴阙是不是打算暗中查访。
“还是夫人聪明。”裴阙讨好地给安芷剥橘子,“你刚到裴家,还没能站稳脚跟,就算今天把指使张嬷嬷的人揪出来,父亲也不会把人赶出裴家。一点点小惩罚,对其他三房都算不了什么,倒不如先蛰伏,等查出是谁想针对你后,再做打算。”
安芷猜到了裴阙说的这些,接过裴阙递过来的橘子,笑着夸裴阙,“还是你心思多。”
裴阙起身坐到了安芷身后,现在他们是夫妻,他可以光明正大地抱夫人了。
可他刚坐下,冰露就进来了。
“姑爷、夫人,咱们院子里的人,已经全部在外头候着了,你们看什么时候去见见?”冰露道。
【作者有话说】
今天不好断章,就二合一了。谢谢大家的打赏和金币,比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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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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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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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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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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