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看来,女人嫁人不就那么回事,她嫁给安成邺之前,也知道安成邺花心啊。就拿安成邺与何旭比,她觉得何旭好多了,若不是她比何旭年纪大,施氏眼光又高,她当初早让人去何家说亲了。再说了,男女结合是天经地义的事,孟洁觉得何旭好男风只是个兴趣,并不影响何旭传宗接代。
可她在安芷手里吃过好几次暗亏,这会有气也不敢当面发作,整理了一会情绪,才缓缓道:“芷儿,你这话不太对,这世上谁都想生孩子传宗接代,何旭不管如何好男风,他本性是好的啊。”
“太太,我没说过何公子不好,只是他志不在我。”安芷沉声道,尽管以后还要住在一个屋檐下,但她还是有必要提醒下孟洁,“太太应该是懂我的,当初我能爽快退了裴家亲事,就说明我没有攀高枝的心。上回我就和您说了,您和我之间的事,外人看的是表面,坏了您的名声是很有可能的事。”
说着安芷站了起来,她好声好气说了若是不听,日后她心狠手辣起来就别怪她不念亲情,“这些宝物,还请太太交还给何太太,麻烦太太转告一声,我没那个福气进她家的门。至于兰花,太太随时来我院子里拿,就当我给何太太道歉的礼物。”
话毕,安芷对孟洁微微行礼,不等孟洁开口,转身退了出去。
喜儿捧着一箱子宝物,从头站到尾,不仅手酸,人也很尴尬,她看大姑娘已经走远,转过身小心翼翼地打量她主子,低声询问:“太太,那这个?”
“还有什么好问的?没听到别人说不要吗!”孟洁气得拍桌子,指着门口抖了下手,又不甘愿地缩了回来,怕安芷没走远,压低嗓子骂,“不识好人心,就她那个条件,加上京都里的风言风语,还这个不行那个不嫁。真当她是什么侯府名女,还是公主啊!”
喜儿见主子喘气,忙放下手里的礼物盒,走到主子背后替主子拍背,“您别气了,小心身子。大姑娘是个心气高的,既然她说了不用太太操心,那太太就休息休息呗。等日子长了,她要是再嫁不出去,总有她着急的时候。”
“你说的对,她都不急,我急什么。”孟洁觉得喜儿说的有道理,转而笑了下,“我倒要看看,她端着一副高洁模样,以后要嫁给谁!别到时候连何家、成家都不如,那我真是要笑掉大牙了。”
在孟洁看来,安芷已经十六了,京都里这个年纪的女孩大多定了婚事,少数没定亲的,都是婚事比较艰难的。眼下安芷眼光高,是年轻有姿色,等再过一年两年成了老姑娘后,她就不信安芷不着急。
“把这些礼物盒收起来,还有表婶送我的那些银子,也一起装好,明儿你就亲自送到何家。”孟洁想到银子还没捂热就没了,心就痛。m.χIùmЬ.CǒM
喜儿也舍不得白花花的银子,“太太,这些礼物还回去就是了,但银子是表太太送您的,您留着没关系吧?”
孟洁瞥了喜儿一眼,“她第一次送的银子,我自然是要留着,可第二次送的我再留着,那她背地里指不定要怎么传我贪钱。别废话了,麻溜收拾好,省得我看了心烦。”
与此同时,安芷走到了她自个的院子。
她停在假山边上,看着一排十几盆兰花,每盆都是她精心栽培的,送哪一盆她都肉痛。
最后,她看向裴阙送来的那盆,指着它道,“福生,你过来把这盆花抱去给太太,让她帮我送去给何太太。”
福生从廊下走出来,他应了一声好,便抱起花盆走了。
安芷瞅了眼福生的背影,心中还是有气,哼了一声,转身时才看到杵在角落的裴钰。
裴钰一身青衣,因为在家里,便没有戴面具,和刚进安府比起来,他面色好看了些,却留着胡茬,越来越有市井气息了。
安芷对裴钰招手,“你跟我进来。”
进了屋子后,翠丝过来上茶,裴钰站在厅里,眉心微蹙。
安芷:“你进安府有段日子了,身份不同了,见识过那么多低层百姓,有什么想法吗?”
裴钰看着安芷,没回答,因为他不懂安芷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不理解?”安芷抿了口茶,莞尔笑了下,“裴钰,我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可以缩短十年主仆协议,好不好?”
十年,人生能有几个十年,还是二十几岁,最年富力强的十年。
听到安芷这话,裴钰漆黑的眸子瞬间亮了下。
他最初是因为赌气进的安府,可这段时间下来,他每日和马夫杂役打交道,干的都是琐碎事,和他过去二十年读的圣贤书完全不同。加上安芷带他参加各种宴会,以前他也是觥筹交错中的一员,可以和有为青年大谈抱负,可那时他只是最卑微的下人,已经被排除在理想之外了。
其实,他早就在后悔了。
后悔他的识人不清,也后悔他的年轻冲动。
“你不是在耍我?”裴钰谨慎问。
“你觉得现在的你,我还有必要耍你吗?”安芷望着裴钰,左手撑住脑袋,一对晶莹的眸子幽幽地看着裴钰,“我这人,从来有一说一。你若不信,那就走吧,反正十年后,我也一定会放你自由。”
安芷之前是打算让裴钰也感受十年人下人的生活,现在是想物尽其用。
她看裴钰眸光微闪,猜裴钰还在考虑,便直接点出想法,“我身为女子,有太多的桎梏,许多事我无法去接触,也无法去参与。但我又想去做,所以我要你成为我的手、我的眼睛、我的耳朵,只要你每帮我完成相对应的事情,我就给你减少适当为仆的时间。”
这会安芷没有其他可以信任的人,她选用裴钰,一来是裴钰有身契在她手上,二来是裴钰有这辈子都改不了的孤傲,又经历过一次背叛,不会容易做反水的事,她可以用一用。
裴钰看着安芷,他突然感觉眼前的安芷有点陌生,大胆又满腹算计,让他有种惊艳的同时,又感到后怕。
回想到从他带安蓉来退婚后,安芷似乎变了一个人,好似……鲜活了不少。
他打量着安芷,心中开始盘算,“你先说说,要我帮你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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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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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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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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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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